第26章 江湖結緣白狐伴 劍下心聲不敢言_涼州雪:徐驍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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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湖結緣白狐伴 劍下心聲不敢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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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涼王府的暖閣是浸在香裡的。鎏金銅盆足有半人高,底下燃著銀絲炭,火苗舔著盆底,將桶中井水焐得滾燙,蒸騰的水汽裹著鬆煙香,粘在雕花窗欞上,暈出一片朦朧的白。月光透過這層白,落在徐鳳年半靠的肩頭,竟也染了幾分暖意。

侍女們垂著首,動作輕得像怕驚碎了這暖霧。領頭的紅薯捧著錦帕,指尖剛觸到桶沿,便慌忙收回半分——三年前世子離府時,還是個會笑著把糕點塞給她們的少年,可這次回來,他下頜線鋒利了些,眉骨間多了道淺疤,連坐著的模樣都沉了,明明泡在熱湯裡,卻像仍帶著江湖的風,讓人不敢親近。

徐鳳年倒沒在意這份拘謹。他指尖劃過水麵,漣漪蕩開,映出掌心裡的繭子——這是三年來啃冷硬乾糧、握粗鐵劍磨出來的,如今蹭過桶沿的鎏金花紋,竟有些硌得慌。他忽然想起去年在秦嶺的破廟裡,雪下得緊,他和老黃隻能鑿開冰麵舀水擦身,雪水順著脖頸往下淌,凍得牙關打顫,那會兒老黃還笑他“世子爺的貴氣都凍沒了”,他當時隻罵了句“等爺回去,非得泡三天三夜的熱水”。

如今倒真遂了願。熱水漫過腰腹,鬆煙香鑽進鼻尖,連每一根發梢都透著舒展。紅薯遞來擰乾的錦帕,他接過時不小心碰了她的手,姑娘家像被燙到似的縮回去,小聲道“世子恕罪”。徐鳳年笑了笑,聲音裡帶著剛沐浴後的沙啞:“無妨,你們也累了,歇著吧。”

侍女們退到外間,暖閣裡隻剩水汽的輕響。他起身擦了身,換上早已備好的月白錦袍——料子是蜀地新貢的雲錦,指尖拂過,軟得像雲。銅鏡就掛在對麵牆上,黃銅打磨得光亮,映出他的模樣:風塵洗去後,眉眼分明俊朗,鬢邊新冒的胡茬沒剃,倒襯得那雙桃花眼多了幾分英氣,再配上這錦袍,果然是北椋世子該有的模樣。

“我洗乾淨了還是很貴氣的。”他對著鏡子喃喃,忽然想起幾日前跟南宮仆射說這話時的場景。那會兒他們剛過渭水,他坐在騾車轅上,扯著身上洗得發白的粗布衫,跟身後白袍鬥笠的人炫耀。南宮仆射掀了掀鬥笠簷,露出半張冷白的臉,隻給了他一個白眼,連話都沒說,轉身就去喂馬了。

想到那白眼,徐鳳年忍不住笑出聲。這白狐兒臉,倒是比王府裡的人有趣多了。

徐鳳年坐在暖閣的窗邊,捧著杯熱茶,目光落在院外的老槐樹上——南宮仆射此刻該在那樹下練劍吧。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是在江南的渡口,那會兒他剛從某個小鎮逃了馬賊,渾身是泥,正蹲在河邊洗著臉,就見一輛烏篷船靠了岸,下來個穿白袍的人,鬥笠壓得低,隻露出線條利落的下頜。

“借道,去北涼。”那人聲音偏冷,卻不刺耳,像冰珠落在玉盤上。徐鳳年那會兒正閒得慌,上下打量她:白袍下擺沾了點泥,腰間掛著雙刀?,一把約長三尺二寸,是一把鈍刀,另一把約長二尺四寸,鋒利無比,可吹毛斷發,看著就不便宜。他故意逗她:“去北涼做什麼?北涼可是窮山惡水,容不下你這等貴人。”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道:“聽潮亭,讀武籍。”

徐鳳年眼睛亮了——聽潮亭裡藏著天下半數武學秘籍,徐驍從不許外人進,可眼前這人開口就要去,倒讓他來了興趣。“要進聽潮亭?也不是不行。”他摸了摸下巴,“我是北涼世子徐鳳年,你跟著我走,危急時護我周全,到了王府,我幫你求我爹。”

那人抬頭,鬥笠簷下的目光掃過他,像在掂量。半晌,才點頭:“可。我叫南宮仆射。”

這一跟,就是半年。南宮仆射話少,每日除了練武,就是坐在騾車角落看書,飯菜也不挑,給他帶什麼就吃什麼,最多添碗清水。徐鳳年起初覺得她無趣,總找些話逗她,一會兒說“江南的姑娘都穿粉裙,你這白袍太素了”,一會兒說“前麵鎮子有賣糖人的,要不要吃”,可南宮仆射要麼不答,要麼隻“嗯”一聲。

直到那次過浣花溪,下起了大雨。他們躲在一座破亭子裡,徐鳳年正擦著濕透的衣服,忽然見南宮仆射的鬥笠被風吹掉,長發散了下來——不是男子那種束得緊實的發髻,而是鬆鬆挽著,幾縷碎發貼在臉頰,風一吹,露出耳後淡粉色的耳墜,小巧得很。

徐鳳年愣了——他一直以為南宮仆射是男子,畢竟這人力氣大,刀法狠,連說話都沒半分女兒家的柔態,可此刻看她側臉,線條竟有些柔和,尤其是脖頸,細得像能被風吹斷。

“你……”他剛開口,南宮仆射就迅速撿起鬥笠戴上,轉過身去,聲音冷了幾分:“何事?”

徐鳳年忽然覺得有趣。往後幾日,他總故意找些葷段子逗她,比如“前幾日見個姑娘,腰細得能一把摟住,比你這白袍好看多了”,或是“聽說城裡的勾欄院有新來了花魁,要不要去瞧瞧”。可南宮仆射要麼繼續擦刀,要麼低頭看書,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最多在他說得過分時,冷冷道:“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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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數多了,徐鳳年也覺得沒趣,私下跟老黃抱怨:“這白狐兒臉,怕不是隻知習武,不懂人間樂趣。”

老黃卻笑:“世子啊,人家可是胭脂評上的人物,眼界高著呢。”徐鳳年震驚的看著老黃,才知道,南宮仆射竟是胭脂評第一的美人,更遑論她的武學天賦——路過武當山時,武當掌門見她習武,曾歎“此女若入江湖,不出三年,必進武評十五人”,連王仙芝都曾派人打探過她的消息,說她與江斧丁、洪敬岩一樣,是未來能扛鼎江湖的人。

可徐鳳年不在乎這些。他隻知道,南宮仆射會在他被馬賊圍堵時,第一時間擋在他身前;會在他說“想回家”時,默默加快趕路的速度。哪怕她是敵人偽裝的,哪怕最後會被她殺死,他也認了——畢竟,這世上能讓他覺得“安心”的人,沒幾個。

熱茶的熱氣模糊了視線,徐鳳年的指尖卻忽然涼了——他想起三日前的葫蘆口,那是回北涼的最後一程,也是最險的一程。

那天風沙特彆大,黃風卷著沙礫,打在騾車上“啪啪”響。徐鳳年縮在車裡打盹,忽然聽到老黃喊了聲“不好”,他剛探出頭,就見遠處塵煙滾滾,幾十匹黑馬衝了過來,馬背上的人都蒙著臉,手裡的彎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是馬匪!”南宮仆射的聲音傳來,她已經拔了雙刀,白袍在風沙裡獵獵作響。徐鳳年剛想摸腰間的匕首,就被一個馬匪踹倒在地,騾車也翻了,他下意識地縮進車底,隻聽“哐當”一聲,彎刀劈在車板上,木屑濺了他一臉。

“抓住那世子!徐驍的兒子,能換不少錢!”馬匪的嘶吼聲就在耳邊,徐鳳年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他不怕死,可他還沒回家,還沒見著徐驍,還沒跟薑泥算賬,怎麼能死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車底的徐鳳年隻聽“啊”的一聲慘叫,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他悄悄掀開一條縫,看到南宮仆射站在車旁,刀尖上滴著血,剛才那個踹他的馬匪已經倒在地上,脖子上的傷口還在冒血。

“出來。”南宮仆射的聲音很穩,聽不出情緒。徐鳳年爬出來,才發現周圍已經圍了十幾個馬匪,個個手持彎刀,虎視眈眈。為首的馬匪盯著南宮仆射,惡狠狠道:“哪來的小白臉,敢管爺爺的事?”

南宮仆射沒說話,隻是往前走了一步。她的刀有點短,在風沙裡幾乎看不見,可當她揮刀時,徐鳳年隻覺得眼前一花,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慘叫——馬匪們像割麥子似的倒在地上,血滲進黃沙裡,很快就被風吹乾。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所有馬匪都倒了。南宮仆射收了雙刀,走到他麵前,看了看他臉上的灰,遞來一塊帕子:“沒事?”

徐鳳年接過帕子,擦了擦臉,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他抬頭看南宮仆射,她的白袍沾了幾點血,卻依舊乾淨挺拔,鬥笠簷下的目光依舊冷淡,仿佛剛才殺的不是人,隻是幾隻螻蟻。“謝了。”他低聲說。

南宮仆射沒應聲,轉身先行往前走。徐鳳年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半年來,若不是有她在,他怕是死了八百回了。那會兒他縮在修好的騾車裡,滿腦子都是“到家就好了”——王府的床該有多軟,熱湯該有多暖,再也不用聽著風沙聲睡覺,再也不用怕彎刀架在脖子上。

可他沒想到,到家後的第一晚,安穩覺還是落了空。

徐鳳年躺在臥室的床上,被褥是新曬過的,帶著陽光的味道,軟得像陷進了雲裡。這是他住了十幾年的房間,桌上的玉如意還是他小時候玩過的,牆上掛著的《江山圖》是徐驍送他的生辰禮,一切都熟悉得讓人心安。

他閉上眼,想把葫蘆口的驚險忘掉,想把江湖的風塵拋開,可腦子裡卻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南宮仆射白袍染血的模樣,一會兒是老黃在破廟裡烤紅薯的香味,一會兒又想起薑泥——那個總穿著青布婢裙的姑娘,不知道這三年過得怎麼樣,是不是還在偷偷罵他。

北涼王府的夜是沉的。三更天的梆子聲剛過,連巡夜護衛的腳步聲都輕了些,唯有院外老槐樹的葉子,被夜風卷著,偶爾落在窗台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徐鳳年躺在床上,沒真睡著——枕畔那枚羊脂玉扣被他撚在指尖,玉上雕著纏枝蓮紋,是他母親吳素留下的舊物,三年遊曆江湖,他從未離身。

忽然,窗欞傳來一聲極輕的“哢嗒”,像簷角冰棱融化時掉在石階上的聲音。徐鳳年眼都沒睜,指尖卻微微一頓——這動靜太熟悉了,三年前他還在王府時,總有人趁夜摸進他房裡,要麼偷他的點心,要麼在他書案上畫小烏龜,每次來,都免不了弄出這麼點聲響。

他依舊閉著眼,連呼吸都沒亂,隻把玉扣往掌心又攥了攥。下一秒,一股冷意便順著脖頸纏了上來,不是夜風的涼,是鐵器特有的寒——一柄細劍的劍尖輕輕抵在他喉間,距離肌膚不過分毫,卻沒真的刺下去。更熟悉的是劍身上的味道,混著點清淺的皂角香,是薑泥自己做的胰子味,三年來,她總愛用這種便宜卻乾淨的料子,說比王府裡的香膏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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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的嘴角在暗處悄悄勾了勾。他甚至能想象出薑泥此刻的模樣:定是屏住了呼吸,肩膀微微繃緊,握劍的手怕又要像從前那樣,指節泛白卻不敢真的用力。

“薑泥,三年不見,你下手還是這麼沒力道。”他慢悠悠睜開眼,借著廊下透進來的月光,果然看清了眼前人。

還是那身洗得發白的青布婢裙,裙擺下擺甚至還補著塊淺灰色的補丁——定是她自己縫的,王府的針線婦縫補從不會這麼粗糙。頭發用根普通的木簪挽著,幾縷碎發垂在頰邊,被夜風吹得輕輕晃。她的臉比三年前更尖了些,下頜線收得利落,唯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像淬了冰的星子,卻又在眼底藏著點不易察覺的慌,像隻被逼到牆角卻還硬撐著炸毛的貓。

薑泥握著劍的手果然緊了緊,指節泛白得幾乎透明,連聲音都咬得發狠,卻偏偏帶著點控製不住的顫:“徐鳳年,我今日便替西楚亡魂,取你狗命!”

劍尖又往前送了送,卻依舊沒碰到皮膚,隻讓那股寒意更甚。徐鳳年看著她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忽然覺得心裡軟得發疼——他太清楚了,這姑娘若是真要殺人,方才窗欞響的時候,就該直接動手,哪會給他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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