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痛陳學武之弊端 枯井寒夜夢魂煎_涼州雪:徐驍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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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痛陳學武之弊端 枯井寒夜夢魂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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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涼的秋總是裹著沙意,風刮過王府朱紅大門上的銅環,撞出沉鈍的響,卻壓不住府裡那陣此起彼伏的叫喊——“二姐!手下留情!下次不敢了!”

這聲音穿透半條長街,連街角賣糖人的老漢都抬頭笑罵:“準是世子又挨二小姐的罰了。”王府外的衛兵早見怪不怪,垂著手立在原地,連眼皮都不敢抬。畢竟誰都知道,北涼王府裡,能讓手握三十萬鐵騎的徐驍都讓三分的,隻有這位剛從學宮回來的二小姐徐渭熊。

此刻的演武場上,徐鳳年正抱著頭繞著木樁躲,藏青色的世子袍下擺被踩得皺巴巴,臉上還沾了點塵土。徐渭熊站在原地,手裡握著柄半舊的檀木戒尺,身姿筆挺如鬆,眉眼間沒半點笑意。她沒追,隻冷眼看著徐鳳年躲得狼狽,聲音像淬了涼:“停。跑什麼?方才學武時偷懶的勁頭呢?”

徐鳳年立馬定住腳,苦著臉轉過身:“二姐,我這不是剛練完槍法嘛,腿都軟了……”話沒說完,戒尺就“啪”地落在他胳膊上,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讓他齜牙咧嘴。周圍伺候的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誰都記得上次世子逃學去聽書,二小姐直接把他從書場拎回來,罰在祠堂抄了三遍《北涼律》,連王爺來求情都被懟了回去。

沒等徐鳳年再討饒,徐渭熊就收了戒尺,轉身往內院走,留下句“你自己在這再練一個時辰”。她步子邁得急,青色衣裙掃過回廊的青苔,連路過的管事都趕緊側身讓開,隻敢在她走後小聲叮囑下人:“趕緊給世子送壺熱茶去,彆真凍著了。”

徐渭熊直奔徐驍的書房,門口的衛兵剛想通報,就被她一個眼神製止。簾子被她直接掀開,帶著股外麵的寒氣撲進去。書房裡燃著鬆煙香,徐驍正坐在太師椅上看北涼輿圖,手指在涼州的地界上輕輕摩挲——那是徐鳳年未來要守的地方。

見徐渭熊進來,徐驍抬了抬眼,放下輿圖,拿起桌上的蜜餞推過去:“剛回來就氣衝衝的,先吃點甜的。”徐渭熊沒接,徑直站在桌前,沉下臉:“父親可知我為何生氣?”

徐驍撚了撚胡須,老臉上露出點笑意:“是為小年學武的事?”

“正是。”徐渭熊的聲音冷了幾分,“北涼如今需要的是能穩住局麵的主君,不是隻會舞刀弄槍的匹夫。小年性子本就跳脫,您還縱著他學武,萬一他心思都放在拳腳功夫上,將來怎麼接掌這三十萬鐵騎?”

她越說越急,手指點了點輿圖:“您看這北莽,虎視眈眈;再看離陽朝廷,處處牽製。小年要學的是兵法、是人心,不是什麼刀法!便是他把刀練到天下第一,能擋得住北莽的十萬騎兵嗎?能讓北涼的百姓不挨餓嗎?”

最後那句,她幾乎是咬著牙說的:“便是把刀練到天下第一,於北涼、於他徐鳳年,又有多少益處?”

徐驍沒惱,反而歎了口氣,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我知道你是為小年好,但我有我的考量。他身邊雖有青鳥、有紅薯,可真遇到危險,自己有功夫傍身,總比指望彆人強。”

可徐渭熊沒坐,依舊站著,眼神裡滿是不認同。她太清楚徐鳳年的性子,一旦迷上練武,指不定又要荒廢學業,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書房裡的氣氛有些僵,外頭的衛兵都捏了把汗——誰都知道王爺在北涼說一不二,唯獨對二小姐,從來都是順著的。府裡人都傳,王爺是怕二小姐,可隻有徐驍自己知道,他慣著徐渭熊,是藏著三層放不下的心思。

第一層,是實打實的疼愛。徐驍對徐鳳年的縱容,整個北涼都知道——世子要養鷹,他就讓人去漠北抓;世子想吃江南的點心,他就快馬加鞭讓人送。可對徐渭熊,這份疼隻多不少。徐渭熊小時候喜歡看湖,他就斥重金在王府後園挖了片湖,種滿她喜歡的蘆葦;後來她想去上陰學宮,那地方是天下學子的聖地,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徐驍跑了三趟學宮,為上陰學宮修了十裡長堤,才把她送進去。每次徐渭熊從學宮回來,他都會親自去門口等,手裡還拿著她愛吃的糖糕——哪怕她如今已經長大,他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第二層,是藏在心底的虧欠。徐渭熊的父母是徐驍的敵人——西楚兵甲葉白夔,當年他打天下,葉白夔死在自己的義子陳芝豹手裡。雖不是他親手造成,可每次看到徐渭熊,心裡總不是滋味。更讓他愧疚的是,為了製衡陳芝豹,為了讓徐鳳年順利接掌北涼,他不得不把徐渭熊培養成死士甲——和青鳥一樣,默默護著徐鳳年。他還記得那天,他跟徐渭熊說這件事時,她隻是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沒說一句抱怨的話。可就是這份懂事,讓徐驍心裡更疼——她本可以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姐,卻要背負這麼重的擔子。

第三層,是對她才能的看重。徐渭熊自小就比一般孩子聰明,三歲能背詩,五歲能寫字,十歲時寫的《弟賞雪》,一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傳遍了大江南北。原本涼地的綠蟻酒隻是尋常百姓喝的劣酒,就因為這句詩,成了文人墨客爭相品嘗的佳釀,連江南的酒館都掛著這句詩的牌匾。後來她進了上陰學宮,更是闖出了名堂——學宮裡的學子都是各地的天才,可她不管是論學識,還是論武藝,都沒輸過。有次學宮舉辦比武,她一個女子,愣是打敗了三位男學子,最後連學宮的先生都對她讚不絕口:“徐小姐之才,勝過男兒十倍。”徐驍每次聽人說起這些,心裡都滿是驕傲——這是他的女兒,哪怕不是親生的,也比親女兒還讓他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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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熊在書房裡跟徐驍談了半個時辰,最後雖沒完全鬆口,卻也沒再堅持反對。她走出來時,正好撞見徐鳳年端著杯熱茶過來,大概是想討好她。

徐鳳年見了她,立馬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二姐,你跟父親談完了?這茶剛泡好,你喝點暖暖身子。”

徐渭熊接過茶杯,指尖碰到溫熱的杯壁,眼神軟了幾分,卻還是板著臉:“方才讓你練的武,練完了嗎?”

徐鳳年的頭立馬垂了下去:“還、還沒……”

“那還不去?”徐渭熊的聲音又冷了點,可看著徐鳳年耷拉著腦袋的樣子,還是補了句,“練完了來我房裡,我給你帶了學宮的筆記,對你有用。”

徐鳳年愣了愣,隨即眼睛亮了:“真的?謝謝二姐!我這就去練!”說完,拔腿就往演武場跑,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旁邊的下人見了,都偷偷笑——世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二小姐,可也最聽二小姐的話。其實徐鳳年自己也知道,他怕徐渭熊,不是怕她的戒尺,而是怕她失望的眼神。小時候他逃學,徐渭熊沒打他,隻是坐在他身邊,跟他說:“小年,你是北涼的世子,將來要護著這一城百姓,不能這麼任性。”那時候他不懂,隻覺得二姐囉嗦,可後來長大了,才明白她的苦心。

徐渭熊看著徐鳳年跑遠的背影,手裡的茶杯還冒著熱氣。她輕輕歎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想對徐鳳年這麼嚴,可她知道,北涼的路不好走,徐鳳年要是不快點長大,將來怎麼扛得住那些風雨?她是他的二姐,也是替母親照顧他的人,隻能用這種方式,逼著他變強。

風又刮過王府的回廊,卷起幾片落葉。徐渭熊站在原地,望著演武場上那個奔跑的身影,眼神裡滿是複雜——有嚴厲,有擔憂,還有藏在深處的溫柔。這北涼王府的喧囂,終究是為了護著那個人,護著這北涼的萬裡河山。

……

第二日

北涼的晨總來得遲,天剛蒙蒙亮,簷角的霜就凝了厚厚一層,像給朱紅廊柱鑲了圈冷玉。石板路被夜露浸得發潮,踩上去“吱呀”響,卻輕得像怕驚了什麼——隻有徐渭熊的腳步聲例外,穩而沉,一步步落在廊下,沒帶半分猶豫。

她立在薑泥臥房門外,青色素裙下擺沾了點草屑,是方才從後園折竹枝時蹭的。指尖捏著那支細竹,竹節泛著嫩青,她卻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指腹磨過竹皮的糙感,像在掂量什麼輕重。旁人瞧著她這模樣,隻當是二小姐晨起散步恰巧經過,可屋內的薑泥,早被這腳步聲釘在了原地。

薑泥正坐在窗邊理布裙,那裙子是去年徐鳳年給她扯的料子,淡藍色,邊角已經磨白了,她還舍不得扔,縫了又縫。指尖捏著銀針,線剛穿進針孔,就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那聲音太熟了,不是下人的輕手輕腳,不是徐鳳年的散漫拖遝,是徐渭熊獨有的,像冰棱敲在青石板上,每一下都砸在心上。

線軸“嗒”地掉在地上,滾到桌腳。薑泥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還勾著半截絲線,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得她後頸發涼。她下意識想躲,往床底縮了縮,可後背剛碰到床板,就想起徐渭熊的脾氣——躲是躲不過的,這北涼王府裡,就沒有二小姐找不到的人,也沒有她問不出的事。

“薑泥,開門。”

門外的聲音終於傳來,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劈開晨霧,直透進來。薑泥咬著下唇,指節攥得發白,連呼吸都放輕了。她知道徐渭熊來乾什麼,這幾日她總覺得不安,像有什麼事要找上門,如今才明白,是那年的事,終究沒過去。

徐渭熊站在門外,聽著屋裡沒動靜,指尖的竹枝頓了頓。她不是故意挑清晨來,隻是知道這個時辰薑泥最放鬆,也最容易卸下防備。她心裡清楚,薑泥這丫頭,表麵軟,骨子裡藏著股強勁,是楚國公主的底子,當年敢提著匕首闖徐鳳年房裡,就說明她不是個安分的。“徐鳳年太心軟,”徐渭熊心裡想著,“這丫頭的仇沒忘乾淨,不敲打得狠點,將來指不定還會犯糊塗,到時候害了她自己,也會拖累鳳年。”

屋內,薑泥挪到門邊,手指搭在門閂上,卻沒敢拉開。她從門縫往外看,正撞見徐渭熊的目光——那眼神太涼了,像北莽冬天的雪,落在門板上,都帶著股凍人的寒意。薑泥猛地縮了縮眼,心裡的恐慌又多了幾分:“她是不是要算之前刺殺徐鳳年的賬?”

“不用躲。”徐渭熊的聲音又響了,輕描淡寫得像在說今日的霜有多厚,“我知道你在裡麵,也知道你在怕什麼。”她頓了頓,故意放慢語速,讓每個字都鑽進薑泥耳朵裡,“記得徐鳳年從江湖回來的那個晚上嗎?你提著匕首進了他房裡,匕首尖離他心口,隻差半寸。”

“匕首尖離他心口,隻差半寸。”

這話像塊冰,“咚”地砸進薑泥心裡,讓她瞬間渾身發冷。她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抵著冰冷的牆,牆皮的糙感硌得她生疼,卻抵不過心裡的慌。那年的畫麵,突然就清晰得像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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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剛從江湖回來,風塵仆仆的,泡了三天三夜的澡兒。入夜後,徐鳳年獨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薑泥蒙著麵攥著那把藏了半個月的匕首,是她從王府庫房角落裡找的,鏽跡斑斑,卻足夠鋒利。她從窗縫裡鑽進去,腳步放得極輕,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為楚國報仇,為爹娘報仇。

匕首快碰到他衣領時,徐鳳年突然說話,沒驚,也沒躲,隻看著她,眼睛裡映著燭火,輕聲問了句:“你怎麼還是這麼瘦?王府的飯沒餓著你吧?”

那一刻,薑泥的手就軟了。她看著他眼裡的溫和,想起這些年他對她的好——給她送點心,替她擋下下人的刁難。薑泥沒再說話,轉身就往窗外跳。她的動作很輕,像隻掠過夜空的鳥,隻在窗台上留下一點淡淡的皂角香。臨跳出去時,她還不忘回頭,帶著顫音丟下一句:“下次……下次我定殺了你!”

她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徐鳳年沒提,她也沒敢想,可她忘了,徐渭熊什麼都知道。北涼王府的事,就沒有能瞞過二小姐的。

“你大概是忘了。”徐渭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沒帶半點情緒,卻像針一樣紮進薑泥心裡,“但北涼王府的規矩,沒忘。”她抬眼,看向身後的侍衛,侍衛立馬挺直了腰。徐渭熊心裡清楚,這話是說給薑泥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她不能因為弟弟護著,就壞了規矩,今日若是輕饒了薑泥,將來王府裡的人都學樣,鳳年的位置就坐不穩了。“我不殺她,”徐渭熊暗自盤算,“但必須讓她記住教訓,讓她知道,徐鳳年不是她能隨便動的,北涼王府也不是她能任性的地方。”

“開門。”徐渭熊對著侍衛抬了抬下巴。

侍衛上前,手按在門閂上,稍一用力,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揚起的灰塵裡,薑泥縮在牆角的模樣,像隻受驚的兔子。徐渭熊走進來,目光掃過屋內——簡陋的桌椅,半舊的布裙,桌上的針線筐,這都是小年特意給她安排的,怕她受委屈。可越是這樣,徐渭熊心裡的火氣就越盛:“小年待你這般好,你卻還想著害他,若今日不罰,將來你再犯,我怎麼對得起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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