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許都皇宮,德陽殿。百官肅立,氣氛相較於平日,更多了幾分詭異的緊張和期待。獻帝劉協端坐龍椅,努力維持著天子的威儀,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不時瞟向殿門口的目光,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董承等人則暗自交換著眼色,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終於,殿外傳來內侍的高唱:“司空曹操到——!”隨著唱喏,曹操一身紫色朝服,龍行虎步,踏入大殿。而在他身後半步,跟著一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人身著一套造型淩厲、工藝精湛的黑金鎧甲,甲葉在殿內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他身形不算特彆魁梧,在這身戎裝的襯托下,卻平添了幾分來自沙場的、無形的壓迫感。然而,當眾人看清那鎧甲下的麵容時,都不由得一愣——年輕,太過年輕!甚至帶著幾分未褪儘的青澀,正是近日名震天下的平南都督周晏,周子寧!此刻的周晏,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微微放空,似乎對這莊嚴肅穆的場合有些不適應。他努力挺直腰板,讓自己看起來更符合這身鎧甲的身份,但微微抿緊的嘴唇還是透露出他內心的些許緊張。他不會武藝,這身鎧甲於他而言異常沉重,無論是物理上還是心理上。但他隻是靜靜地跟著曹操,步伐儘量穩定,那身沾染過淮南戰火與硝煙痕跡的鎧甲,以及他本人那份於十萬軍中指揮若定的傳奇戰績,本身就是一種無聲而強大的威懾。他不需要說什麼,甚至不需要做什麼,隻是站在那裡,就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讓那些原本準備借此機會發聲、鼓動遷都的官員,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一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瞄向站在武將班列前方的關羽、張飛,隻見這兩位萬人敵的猛將,看向周晏的目光中,也帶著明顯的敬意與複雜。曹操走到禦前,行禮如儀。周晏也跟著抱拳行禮,動作略顯生硬,卻無人敢嘲笑。曹操起身,目光如電,掃過全場,最後落在禦座之上的劉協,聲音沉穩而有力,打破了殿內死寂般的沉默:“陛下,關於袁本初遷都之議,臣與諸位同僚已詳細商議……”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曹操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緩緩道:“大將軍心係社稷,提議遷都,以安天下之心,其意可嘉。臣以為……此事,可!”一個“可”字,如同巨石投入深潭!董承等人臉上瞬間閃過狂喜。然而,不等這狂喜蔓延,曹操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冷水:“然,遷都之事,關乎國本,非同小可。車馬儀仗、路途安保、鄴城宮室修葺、百官安置……千頭萬緒,需從長計議,妥善籌備,方可動身,以免驚擾聖駕,動蕩國基。臣請陛下下旨,命有司即刻開始籌劃,待諸事齊備,再定啟程之期。”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無可指摘。答應了,但沒說什麼時候辦,本質就是無限期拖延!劉協臉上的喜色僵住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在接觸到曹操那平靜卻深不見底的目光,以及他身後那位黑甲都督無意中掃過來的、帶著些許審視意味的眼神時,心中一寒,最終還是訥訥地低下了頭,低聲道:“便……便依曹愛卿所言。”曹操滿意地微微頷首,再次掃視群臣,目光尤其在董承等人臉上停留片刻,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意味:“遷都之議已定,諸公當各安其職,謹言慎行,勿再妄議朝政,散布流言,以免惑亂人心,動搖國本!若有違者,休怪國法無情!”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帶著凜冽的殺意,清晰地傳遍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整個德陽殿,鴉雀無聲。隻有周晏身上那套黑金鎧甲的甲葉,隨著他細微的呼吸和不可避免的輕微晃動,發出幾不可聞的摩擦聲,在這極致的寂靜中,反而顯得格外清晰,如同戰鼓的餘韻,敲在每個人的心上。這一次,曹操沒有依靠單純的權術或恐嚇,他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功勳與武力的象征——周晏,以及他背後那支能征善戰的平南軍。這是一種無聲的宣告。退朝的鐘聲響起,百官懷著各異的心情,沉默地魚貫而出。周晏跟著曹操走出大殿,陽光照在他那身黑金鎧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完成了一項極其耗費心神的任務,後背甚至沁出了一層細汗,隻想著趕緊把這身沉重的“鐵殼子”脫掉。曹操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低聲道:“做得不錯。”周晏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孟德,下次這種站樁的活兒……能不能換個人?”曹操聞言,終於忍不住笑罵出聲:“你這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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