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邊的一條小街上，有家不太起眼的醫館，名叫“濟世堂”。醫館門臉不大，但收拾得乾乾淨淨。門口掛著一塊木匾，上麵的字磨得有些舊了，但還能認出“濟世堂”三個字。
一大早，醫館裡就飄著濃濃的草藥味。這味道有點苦，又有點香，聞久了讓人覺得心安。
女醫師白芷正在藥櫃前抓藥。她穿著一身乾淨的青色布裙，頭發利落地挽在腦後，用一根木簪固定。她動作很快，從一個一個小抽屜裡取出藥材，放在小秤上稱好，然後包進黃色的紙包裡。她的手指細長，動作準確，沒有一點多餘。
櫃台前麵，等著幾個來看病抓藥的人。他們都很安靜，偶爾低聲咳嗽一下。
這時，醫館的門簾被猛地掀開。一個穿著粗布衣服、滿身塵土的老農攙著一個老婦人，艱難地走了進來。老婦人臉色蠟黃，眉頭緊緊皺著，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幾乎站不穩。
老農一臉焦急，聲音帶著哭腔：“大夫，大夫！快幫我看看我家老婆子！她這肚子疼了好幾天了，疼得打滾，什麼都吃不下！”
醫館裡其他人都看了過來。一個小學徒趕緊迎上去，幫著老農把老婦人扶到旁邊的一張木榻上躺下。
白芷放下手裡的藥包，走了過來。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平靜。她先對老農點點頭，示意他彆急。然後她彎下腰，輕聲問老婦人：“哪裡疼？怎麼個疼法？”
老婦人疼得說不出完整的話，隻是用手指死死按著右下腹，額頭上全是冷汗。
白芷輕輕拉開老婦人的手，用自己的手指按了按那個位置。她的手指用力很穩，一點點按壓，仔細感覺。老婦人立刻疼得縮起身子。
“是這裡最疼？”白芷問，聲音還是很平穩。
老婦人使勁點頭。
白芷又換了幾個地方按了按，問了幾個問題，比如什麼時候開始疼，有沒有發熱，大便怎麼樣。老農在一旁急急忙忙地回答，話有些亂，但白芷都聽清楚了。
然後，她拿起老婦人的手腕，仔細地號脈。她的手指搭在脈搏上，眼睛微微閉著，感受著指尖下的跳動。醫館裡很安靜，隻有老婦人偶爾的呻吟聲。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手，對小學徒說：“取我的針囊來。”
小學徒很快拿來一個布包。白芷打開布包，裡麵露出一排長短不一的銀針，閃閃發亮。
她取出一根中等長度的針，在老婦人手上的一個穴位紮了下去。她的動作又快又輕，手指撚動著針尾。然後又紮了幾針在腿和腳上。
說來也怪，幾針下去，老婦人緊皺的眉頭慢慢鬆開了些，呻吟聲也小了。她喘著氣說：“好像……好像鬆快一點了……”
老農在一旁看著，緊張地搓著手。
白芷起身，走到藥櫃前，飛快地抓了幾味藥。她一邊抓藥，一邊對學徒說：“生薑三片，紅棗五枚，做藥引，三碗水煎成一碗。”
學徒趕緊記下，接過包好的藥，跑到後麵去煎藥。
白芷又寫了一張藥方，遞給老農：“先喝一劑止疼。明天再來，換這個方子，連喝三天。這幾天隻能喝稀粥，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老農接過藥方，手有點抖。他看著榻上臉色好轉的老伴，噗通一聲就給白芷跪下了，眼淚流了出來：“謝謝大夫！謝謝白大夫！您真是活菩薩！我們……我們沒錢去大醫館，彆的郎中都說不清是啥病……要不是您，我老婆子她……”
白芷伸手扶起他，臉上還是沒什麼波動。“不用謝。診金和藥錢一共五十文。”她的語氣很平常，好像隻是做了一件很小的事。
老農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破舊的錢袋，數出五十文錢，雙手捧著遞給白芷。錢幣上還沾著泥土。
白芷接過錢，放進櫃台上的一個木盒裡，然後轉身去洗手。她一邊洗一邊說：“這病叫腸癰，以後飲食要當心，少吃生冷硬物。”
老農千恩萬謝，這時學徒也端著煎好的藥出來了。老農小心地喂老婦人喝下藥。藥很苦，但老婦人喝下去後，長長舒了口氣，說肚子裡暖乎乎的，舒服多了。
老農攙著老婆子，一步步慢慢走出醫館，嘴裡還在不停地道謝。
醫館裡又安靜下來。之前等待的一個病人感歎道：“白大夫的醫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麼棘手的急症，幾下就解決了。”
白芷擦乾手，繼續包之前沒包完的藥。聽到誇獎，她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師傅以前教過類似的病例。師傅說，我的醫術已經出師了。”
她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沒有驕傲，也沒有謙虛，就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實。
下午，醫館裡的病人少了一些。白芷正在整理曬好的草藥，她把不同的草藥分門彆類放好。陽光照進來，能看見空氣中飄著細小的塵埃。
突然，醫館的門簾又被猛地撞開。
這次衝進來的是那個小學徒。他剛才被派去城西給一個老主顧送藥。現在他跑得滿頭大汗，臉色發白，胸口不停起伏，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師……師傅！不好了！”學徒扶著門框，聲音因為害怕而尖利。
白芷停下手裡的活，看向他：“怎麼了？慢慢說。”
學徒使勁咽了口口水，眼睛裡全是驚慌：“城西！城西出事了！好多人……好多人突然病倒了！”
白芷皺起眉：“病倒？什麼病？”
“不知道！從來沒見過！”學徒使勁搖頭，手比劃著，“樣子很嚇人！又吐又瀉，吐出來的東西……是黑的！還發高燒，說胡話，身上還起紅色的疹子！我去送藥的那條巷子，一下就倒了好幾個！現在那邊全亂了！”
他越說越急，聲音都在發抖：“師傅，那病看起來……看起來太邪門了！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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