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追兵的馬蹄聲像鼓點一樣敲在陸輕塵背後,越來越響,震得他本已模糊的意識更加渙散。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撲向那支陌生的車隊,視野裡隻剩下那麵迎風招展的、繡著犁與劍的古怪旗幟。
就在他幾乎要撞上領頭牛車的時候,車隊裡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呼哨!
原本緩慢行進的車隊瞬間變了陣型!推車的漢子們猛地丟下韁繩,從車板下、貨物堆裡抽出早就藏好的刀槍棍棒!婦女和孩子則被迅速護送到車隊中央的空車上。整個隊伍像一隻受驚的刺蝟,瞬間豎起了尖刺!
追來的西涼騎兵顯然沒料到這支看似逃難的流民隊伍竟有如此反應,衝在最前麵的幾個連忙勒住馬韁,戰馬人立而起,發出嘶鳴。
一個臉上帶疤、身材魁梧的漢子從人群中大步走出,正是首領石敢當。他手裡提著一柄厚背砍刀,往路中央一站,瞪著那些騎兵,聲音像打雷:“哪來的官兵?追著一個傷號,算什麼本事!”
領頭的西涼軍校尉騎在馬上,用馬鞭指著石敢當,厲聲嗬斥:“滾開!我等捉拿軍中逃犯,阻撓者同罪!”
石敢當呸了一口唾沫,砍刀往地上一頓:“這荒郊野嶺,你說逃犯就是逃犯?老子看你們倒像劫道的匪徒!這人,”他指了指已經癱倒在地、不省人事的陸輕塵,“我們救定了!”
校尉大怒,揮刀就要下令衝陣。但一看對方人數不少,且個個手持家夥,眼神凶狠,顯然不是普通流民,心裡便有些猶豫。在這三不管地帶,貿然和不明勢力衝突,並非明智之舉。
雙方劍拔弩張地對峙著,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
就在這時,陸輕塵趴在地上,因劇痛和脫水微微抽搐了一下,肩頭那支醒目的箭杆隨著動作晃動。
石敢當目光掃過陸輕塵,又看向那些騎兵,忽然冷笑道:“怎麼?不敢動手?那就給老子滾!回去告訴你們主子,這人,我們‘犁劍營’收了!”
“犁劍營?”那校尉眉頭緊皺,似乎聽過這個名號,知道是近來邊境一帶活躍的硬茬子。他權衡片刻,終究不願節外生枝,惡狠狠地瞪了石敢當一眼,悻悻地一揮手:“我們走!”
西涼騎兵調轉馬頭,卷起一陣煙塵,很快消失在荒原儘頭。
石敢當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快步走到陸輕塵身邊蹲下。他小心地檢查了一下陸輕塵肩頭的箭傷,又探了探鼻息。
“傷得很重,失血過多。”他沉聲道,然後注意到陸輕塵雖然昏迷,但身體肌肉線條勻稱,尤其是那雙腿,即使此刻蜷縮著,也能看出驚人的爆發力。“不過……這身板,這腿腳,跑得是真快啊,被箭射中了還能撐這麼久。”
他站起身,對旁邊一個年輕小夥子吩咐:“去,把咱們車上那點金瘡藥拿來,先給他簡單包紮止血。”然後,他像是想起什麼,對另一個年長些的部下說:“這人傷勢古怪,箭傷處理不好會廢掉。咱們這兒沒人懂這個。你帶兩個人,用平板車拉上他,趕緊送去苦水井土地廟,給那位鐵心大師看看!說不定他有法子救!”
部下應聲而去,很快找來一塊門板做的簡易擔架,小心地將陸輕塵抬上去。
石敢當看著昏迷不醒的陸輕塵,搖了搖頭,自語道:“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和那位大師的本事了。”
車隊繼續緩緩前行,而載著陸輕塵的簡易擔架車,則在幾名義軍的護送下,轉向另一條小路,朝著苦水井村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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