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野蜷在被窩裡。
眼淚順著耳後流進衣領,她咬著枕頭不敢出聲,怕被隔壁的周慧敏聽見。
突然,她"聽"到了——不是聲音,是情緒。
客廳裡,周慧敏的腳步聲一下接一下,焦慮裹著鐵鏽味漫進來,刺得她鼻腔發酸;陽台上傳來打火機的"哢嗒"聲,父親的愧疚混著煙草味,像塊浸了水的布,捂住她的嘴。
心口突然一陣灼痛。
林野掀開睡衣,月光從窗簾縫裡漏進來,照在鎖骨下方——一道暗紅的荊棘紋路正緩緩浮現,藤蔓上的尖刺朝內,像要紮進心臟。
她顫抖著伸手碰了碰,痛得倒抽冷氣。
床底的日記本被她拽出來時,紙頁發出細碎的響聲。
她抓起鉛筆,筆尖幾乎戳破紙背:"我恨她。
我恨她。
我恨她。"每寫一個字,心口的灼痛就輕一分。
寫完最後一個"恨",荊棘的顏色淡了些,像被水衝過的血跡。
她把日記本塞回床底的縫隙,手指在床板上摸到道舊疤——那是去年周慧敏摔碎的玻璃杯紮的。
窗外的月光漫過她的手背,照見腕上一道淡白的印子,是今天被周慧敏抓著胳膊拖出教室時留下的。
"明天要穿那件白襯衫。"她對著天花板輕聲說。
周慧敏昨天剛買的,說是"重點初中麵試要穿的"。
月光裡,心口的荊棘還在隱隱作痛,可她突然覺得,這痛不是要殺死她——是要讓她記住,所有說不出口的,身體都替她存著。
林野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
明天的白襯衫疊在衣櫃最上層,她記得周慧敏熨燙時的樣子:熨鬥的白霧裡,她彎腰撫平每道褶皺,像在修補什麼隨時會碎的東西。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窗斜斜切進臥室,林野在鬨鐘響前五分鐘就醒了。
她蜷在被窩裡,盯著衣櫃最上層那方疊得方正的白襯衫,喉結動了動——那是周慧敏昨天特意買的,說是重點初中麵試要穿的行頭。
"野野?"外間傳來周慧敏掀被子的動靜,拖鞋拍在地板上的聲音像敲在她神經上。
林野立刻翻身坐起,動作比往日快了三倍。
白襯衫穿在身上有些紮,她卻對著鏡子把紅領巾係了個死結,邊角整整齊齊垂在胸口。
廚房飄來豆漿的甜香時,她已經擦完了餐桌。
周慧敏端著瓷碗出來時,她正踮腳把林國棟的公文包擺到玄關,抬頭時眼睛彎成月牙:"媽媽早安。"
周慧敏的腳步頓了頓。
她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發梢還沾著剛洗過的水,手裡的碗騰起熱氣,在她眼下的青黑裡氤氳出模糊的輪廓。
林野盯著她手腕上的銀鐲子——外婆留下的,昨晚那股鐵鏽味就是從這兒冒出來的。
此刻那味道淡了些,像被水衝過的鏽跡,混著豆漿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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