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剛推開家門,就看見母親蹲在地上,把她的課本一本本抽出來。
“這是什麼?”周慧敏舉起那本貼滿《優秀作文選》標簽的本子,封皮被她捏得變了形。
林野“嘗”到她心底騰起的警惕,像團突然燒起來的火,“你現在看這種書?”
“老師布置的課外閱讀。”林野站在門口,指甲慢慢掐進掌心。
她看見周慧敏快速翻頁,停在夾著乾楓葉的那頁——那是她特意選的,上麵抄著《賣火柴的小女孩》,字寫得工工整整。
“範文抄得挺認真。”周慧敏把本子甩回書包,動作裡帶著不屑。
林野“嘗”到她心底那股“掌控一切”的得意,像毒氣漫進肺裡,可她的目光掃過書包夾層時,卻連停頓都沒有——那裡躺著半頁用鉛筆寫的小字:“媽媽,你讀不懂我的作文,就像你讀不懂我的哭。”
“練琴去。”周慧敏站起身,整理著被翻亂的衣領,“明天吳老師要來抽查進度。”
林野低頭往琴房走,經過玄關鏡時,看見自己蒼白的臉——嘴角還掛著笑,像具被線牽著的木偶。
可她知道,在母親看不見的地方,那頁小字正從夾層裡探出頭,像根埋在土裡的種子,等著發芽。
深夜的台燈下,林野把寫滿故事的紙頁一張張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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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邊的毛茬刺得指尖發癢,她卻越撕越快,直到紙頁變成指甲蓋大小的方塊。
舊橡皮擦的孔裡已經塞了七塊,每塊都裹著她的血——剛才撕紙時,指甲縫裡的倒刺被扯破了。
“總有一天,你會打開它。”她把第八塊紙團塞進去,鉛筆盒的金屬蓋合上時,發出清脆的響。
心口的荊棘紋身此刻沉得像塊鐵,刺尖紮進肉裡,卻不再流血——它們在長,在變硬,像副鎧甲。
窗外傳來夜行火車的轟鳴,聲音順著窗縫鑽進來,震得鉛筆盒微微發顫。
林野摸了摸心口的刺,突然笑了——那列火車會往哪裡開?
或許會路過她寫的故事裡,那座藏著針的糖山;或許會載著她的“文字炸彈”,去一個周慧敏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野野。”林國棟的聲音從門縫裡擠進來,“明天...張教練來家裡。你媽說,要評估你練琴的‘穩定性’。”
林野的手指頓在鉛筆盒上。
張教練?
她記得吳老師提過,是少年宮的鋼琴指導,專門教“有潛力卻不夠穩定”的孩子。
母親總說“穩定才能成器”,可她知道,所謂“評估”不過是另一種監控——就像錯題本上的紅叉,就像琴譜邊的批注,就像所有她試圖藏起來的東西。
她摸出鉛筆盒裡的橡皮擦,把它塞進琴譜夾層。
那裡還躺著半張沒寫完的故事:“公主在琴房裡種荊棘,她彈的每一個音,都是刺尖開出的花。”
火車的轟鳴漸漸遠了,林野望著琴譜上的《革命練習曲》譜子,突然覺得那些蝌蚪似的音符,像極了她心口的荊棘——它們曾經是刺向她的刀,現在,該反過來了。
她合上琴譜,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和著遠處火車的尾鳴,一下,一下,像在敲一麵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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