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解開無名指上的繃帶,傷口還在滲血。
她把指尖湊到唇邊,嘗到鹹澀的腥,突然想起白天母親撕紙時的表情——那是種終於抓住把柄的得意,卻不知道自己撕碎的不過是個空殼。
她蘸著血,在琴鍵上一筆一劃寫下:"我恨你。"
血字在月光下泛著暗紫,像荊棘抽出的新枝。
林野"嘗"到自己心底的痛快——不是報複,是宣告。
她掏出舊手機,拍下琴鍵上的血痕,照片裡的血字邊緣帶著毛邊,像正在生長的根須。
"總有一天,"她對著手機輕聲說,"這雙手彈的不是琴,是你們的墓誌銘。"
門軸突然發出極輕的吱呀聲。
林野抬頭,看見門縫外有個模糊的影子——是父親。
林國棟的輪廓在黑暗裡晃動,她"嘗"到他的悲慟:沉悶的、帶著煙草味的灼燒,像一塊燒紅的鐵被扔進深井。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又緩緩垂下去,最終隻輕輕合上了房門。
林野把手機壁紙換成那張血字照片。
屏幕亮起時,血字在黑暗裡發出幽光,像團不會熄滅的火。
她摸著心口的荊棘紋身,此刻它們不再刺痛,反而帶著種奇異的溫暖——它們終於從刺向她的刀,變成了她握在手裡的劍。
次日清晨,林野主動坐在琴凳上。
她彈得比往日更精準,每個音符都像經過尺子丈量。
周慧敏站在窗邊,看著女兒挺直的脊背,嘴角終於露出絲滿意。
"媽。"林野突然停下,手指懸在琴鍵上方,"你說我彈琴是為了未來。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寫的字,才是我的未來?"
周慧敏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張了張嘴,想說"垃圾",可突然在女兒眼裡看見團火——那火不是她熟悉的畏縮或討好,是種她從未見過的、燒得極旺的光。
"你寫的?"她冷笑,聲音卻比往日輕了些,"垃圾。"
林野笑了。
心口的荊棘紋身在衣下微微發燙,像在回應她的心跳。
她沒再說話,隻是繼續彈琴。
琴音裡多了種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力量,像春風穿過荊棘叢,既柔軟,又帶著不可動搖的銳。
上學路上,林野經過小區花園。
幾個小學生追著跑過,其中一個紮羊角辮的女孩圍著條紅圍巾——毛線織得略顯粗糙,針腳歪歪扭扭,卻裹著股甜絲絲的、帶著奶香的溫暖。
林野望著那抹紅,突然"嘗"到女孩心底的雀躍:"這是奶奶熬夜給我織的,她說冬天戴這個就不會冷。"
她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紅消失在轉角。
風掀起她的衣角,心口的荊棘紋身輕輕發癢——像在提醒她,有些溫暖,或許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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