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坐在教室後排,能聽見電話那頭的怒吼:“形象管理失敗!省級比賽在即,她這副樣子怎麼上台?!”周慧敏捏著手機的指節發白,掛電話時冷笑一聲,轉身盯著林野:“聽見了嗎?你一個人,拖垮全家。”
林野低頭裝訂琴譜,指尖撫過夾在裡麵的梧桐葉。
葉脈裡的晨露早乾了,留下道淺淺的痕。
她在腦子裡構建新章節:“決賽那天,她不彈琴,而是把剪下的紅發撒向觀眾席。她說:‘這是你們吃掉的,我的名字。’”
幻想裡,觀眾席的喧嘩聲像潮水退去,周慧敏的臉在人群中煞白。
林野“嘗”到那股宣泄的痛快,像喝了口烈酒,燒得她眼眶發熱。
胸口的刺痛竟緩和了些,荊棘紋身的潰爛處不再火辣辣地疼,反而像被什麼撓了撓——是靈感在爬。
晚飯時,林國棟往她碗裡夾了塊排骨,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麼:“帽子……還戴著嗎?”林野搖頭,短發掃過碗沿:“不用了。”她頂著那身參差不齊的發茬坐下,突然覺得這短發像頂無形的荊棘冠,刺得她清醒。
林國棟的筷子頓在半空,愧疚像冷湯麵上浮著的油花,膩膩地漫過來。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隻說:“多吃點。”
“爸,你知道紅發最像什麼嗎?”林野突然開口。
林國棟一愣,抬頭看她。
她夾起排骨咬了口,骨頭硌得後槽牙疼:“像血。但不是流出來的,是憋出來的。”
林國棟的手在桌下抖了抖,沒說話。
林野望著他發紅的眼尾,在心裡記下:“父親的沉默,是共謀者的呼吸。”左胸的荊棘紋身滲出點血,染紅了校服領口。
她沒擦——疼,是她還活著的證明。
深夜,林野蜷在被窩裡,用指尖在床單上無聲書寫。
月光從窗簾縫漏進來,在她手背上灑了層銀粉。
她寫:“他們說紅是錯的,可他們不說,黑才是牢籠。她站在鏡子前,短發像刀片,割開所有假裝乖巧的皮。她說:我不是瘋了,我隻是,終於看見了自己。”
心口的荊棘紋身不再劇痛,而是規律地跳動,像筆尖落在紙上的節奏。
她“嘗”到這句話裡的清醒,像喝了口冰水,從頭涼到腳。
他們以為她崩潰了,但他們不知道,崩潰,是她重生的陣痛。
而她的筆,已經開始,替她活著。
迷迷糊糊要睡時,左肩突然傳來一陣刺癢。
她伸手摸了摸,潰爛處的皮膚腫得發燙,布料黏在上麵,像塊化不開的膠。
林野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明天還要早起練琴,可不知怎的,她有點期待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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