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把布洛芬推到她手邊,指腹擦過她發顫的手背:“你每次用能力太深,都會偏頭痛。”
這句話像根細針,紮破了她的尖銳。
林野低頭盯著藥盒,忽然想起上周她情緒崩潰時,指甲劃裂了他的袖口。
現在他的袖口用同色線粗略縫過,針腳歪歪扭扭,倒比原本的完美更讓人心安。
“我要完成‘情緒拚圖’。”她突然說,聲音輕得像歎氣,“我要把他藏起來的那些年,拚完整。”
畫稿被重新排列成時間軸,從童年星空到新婚風箏,再到她出生後的空白。
林野深吸一口氣,閉眼集中意念。
金手指的刺痛如潮水漫過胸口,這次她沒躲——
新婚夜的台燈是暖黃的。
林國棟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畫冊,封皮是他親手糊的報紙。
“慧敏,我以前……”
“我要的是能撐起家的男人,不是個孩子。”周慧敏的聲音像塊冰,砸在他攤開的手掌上。
他的手指慢慢蜷起,把畫冊按回胸口,喉結動了動,最終隻說了句“睡吧”。
中年的林國棟在酒桌上紅著眼,同事拍他肩膀:“老林,聽說你年輕時愛畫畫?”他端起酒杯的手頓了頓,酒液濺在桌布上,暈開深色的圓:“都是胡鬨。”回家路上,他站在女兒初中校門口,看林野抱著課本跑出來。
他張了張嘴,想說“爸爸小時候也愛畫畫”,話到嘴邊卻變成:“今天作業多嗎?”
三段記憶如刀刻進腦海,林野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鼻腔突然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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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去擦,指尖沾了血,在畫稿上洇出暗紅的花。
電腦屏幕在黑暗裡亮起,她跪坐在地,敲下《沉默的父親》第一句:“他不是不愛,是他連憤怒都學會了吞咽。”保存鍵按下的瞬間,手機震動起來。
是林國棟發來的語音,隻有十秒。
她盯著屏幕上的“010”,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喉嚨。
點擊播放鍵時,手背上的血管都在顫。
“你……媽今天問我,為啥老翻你小時候的相冊。”
父親的聲音帶著些沙啞,尾音輕輕抖了一下,像片落在水麵的葉子。
林野摸著心口,那裡的荊棘竟不再劇痛,而是緩緩舒展,仿佛某種被封了二十年的繭,正在裂開細小的縫。
江予安在博物館值班室讀到新文檔標題時,月光正漫過他的袖口。
他輕輕合上眼,聽見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那聲音像極了林野敲鍵盤的輕響,一下下,敲碎了舊時光裡的沉默。
淩晨兩點,林野盯著手機裡張老師的號碼。
對話框最上麵是老人的消息:“明天下午三點,我在老茶館等你,帶了樣東西給你看。”她的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忽然看見畫稿堆裡,那張1992年的星空素描正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背麵模糊的鉛筆字——“要一直畫下去”。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她攤開的掌心。
那裡的荊棘已經褪成淡銀色,像道被月光吻過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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