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不是終點,接通才是。”
夜深了,她坐在控製台前,看著屏幕上緩緩滾動的留言。
有人寫道:“聽完你的故事,我給十年沒聯係的父親發了條短信。”還有人說:“我媽聽了那首走調的歌,居然跟著哼了幾句,我們都笑了。”
林野輕輕呼出一口氣。
而在這個城市的不同角落,收音機正在響起,唱片緩緩轉動,舊線路重新導通。
春天還沒來,可有些東西,已經在解凍。無需修改
春節前的上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暖意。
街邊的臘梅開了,清冷的香氣裹在風裡,鑽進人們的衣領時,才讓人察覺到幾分春天的氣息。
林野站在廚房的灶台前,看著砂鍋裡翻滾著的乳白色湯汁,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不真實——她竟然真的把母親和父親約到了同一張飯桌上。
這個想法最初隻是一種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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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藏聲閣”的公眾號推文中寫了一句:“今年想聽點新的聲音。”江予安讀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輕聲說道:“不如試一次?不是為了和解,就當作是……共存的實驗。”她想了三天,終於給周慧敏發了一條短信:“我訂了家附近的一家小館子,您要是有空,來吃頓飯吧。”沒有提及“團圓”,也沒說“除夕”,隻是用了最平淡的語氣,就像在約一場普通的會麵。
周慧敏回複得極慢,隔了整整十二個小時才答道:“我帶一鍋湯過去,你們彆點太多菜。”
此刻,那鍋湯正咕嘟咕嘟地響著,藥材和老雞的香氣彌漫開來,蓋過了藏聲閣平常的墨香和電子設備那淡淡的腥味。
林國棟早到了半小時,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手不停地搓著膝蓋,仿佛仍然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出現在這裡。
江予安則自然得多,一邊擺放碗筷,一邊講起博物館最近發生的趣事:“修複組的老張非說1943年戰地廣播裡的雜音是摩斯密碼,結果發現是電台旁邊有人在嗑瓜子。”
沒有人笑得很大聲,但林國棟低下頭笑了,嘴角微微上揚,像是被什麼輕輕地撞了一下心口。
周慧敏夾菜的手有些顫抖,湯勺碰到碗沿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沒有說話,卻第一次主動將滿滿一勺浮著油花的燉藕和雞湯,穩穩地盛進了林野的碗裡。
那一刻,林野幾乎屏住了呼吸——不是因為感動,而是驚訝地發覺:原來一個動作可以比千言萬語更有分量。
飯桌上的沉默不再是那種讓人壓抑的空白,而是變成了某種可以讓人自在呼吸的空間。
他們既不談論過去,也不刻意營造熱鬨的氛圍,就好像三個人終於達成了一種無聲的默契:不必追求完美,隻要彼此相伴就好。
散席後,林野堅持要洗碗。
水龍頭裡的水嘩嘩地流著,泡沫沾滿了她的指尖,她背對著客廳,忽然感到心口一陣發熱。
那不是刺痛,也不是撕裂般的抽搐。
那種久違的、像被荊棘纏繞了二十年的鈍痛,竟然悄然退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的脹感,仿佛凍土之下有細流開始滲出。
她低下頭,掀開衣角,借著廚房頂燈的光看向胸口——原本深黑虯結的紋身邊緣,竟然泛起了一層極淡的青灰色,就像是冬雪初融時樹皮剝落的樣子。
她愣住了,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片皮膚,就像觸碰一個不敢確認的夢。
元宵夜,社區廣場上亮起了燈河。
孩子們追逐著彩紙燈籠,笑聲灑落在石板路上。
林野和江予安並肩站著,目光卻始終追隨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周慧敏獨自走到河邊,放下了一盞素麵白紙燈籠。
燈籠上沒有寫許願的文字,瓶中隻插著幾片碎瓷——那是林野童年時摔壞又悄悄藏起來的一隻青花小碗,她曾經說那碗“連個完整的夢都盛不住”。
火光搖曳,映照出水中碎片的輪廓,就像沉沒的記憶緩緩浮起。
她沒有祈禱,也沒有流淚,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盞燈隨著水流漂遠,直到變成一點微紅,消失在橋洞的陰影裡。
林野掏出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刻:水流輕輕地拍打著岸邊的石頭,遠處不知道誰家的孩子練琴走了調,江予安低聲哼唱著《讓我們蕩起雙槳》的旋律,跑調跑得厲害,卻溫柔得不像話。
她把這段音頻上傳到了“藏聲閣”,標題隻有七個字:
“我們都沒好,但我們都在。”.”的賬戶登錄了一次,播放了那段一分四十七秒的錄音。
播放次數歸零,又重新從一開始計數。
而林野還不知道這些。
她隻是收起手機,抬頭望向夜空——煙花綻放又熄滅,就像無數未完成的句子,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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