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隻留下一句:“記住,彆相信任何人穿白大褂的。”
話音未落,走廊傳來腳步聲。
他匆匆離去。
林晚秋靠在床沿,心跳如鼓。
衣領裡的殘片硌著脖頸,像一根不肯落地的刺。
窗外,烏雲壓頂,整座青禾鎮的燈火忽然一顫——
仿佛某種巨大的黑暗正在蘇醒。
全鎮的燈火在一瞬間熄滅,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掐斷了命脈。
烏雲壓頂,暴雨如注,青禾鎮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林晚秋猛地睜開眼,藥效尚未完全退去,四肢仍泛著麻木的寒意,但她的意識已如刀鋒般銳利。
停電不是意外。
是信號——他們要動手了。
她迅速摸向衣領夾層,指尖觸到那片用發針縫死的協議殘片,確認它還在。
隨即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屏息聆聽走廊動靜。
腳步聲遠去,醫務室門外隻剩下雨打鐵皮屋簷的劈啪聲。
她悄無聲息地拉開門簾,滑身而出。
走廊漆黑如墨,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與黴味交織的氣息。
她貼牆前行,每一步都計算著呼吸節奏。
真實之眼在黑暗中悄然開啟——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縫,在地麵投下扭曲的影子,而那些影子裡,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窺視著她。
檔案館在鎮政府後樓,必須穿過醫院後巷、跨過施工便橋,全程暴露在可能的監視之下。
但她彆無選擇。
原始檔案一旦被毀,所有證據鏈將徹底斷裂,父親的清白、舉報人的死因、陸家與張正華之間的交易……都將沉入永夜。
剛翻出院牆,一道手電光猛然掃來。
“林晚秋,你父親當年貪汙的扶貧款,夠買下半個鎮了吧?”
低啞獰笑從雨幕中傳來。
王建軍的身影浮現於拐角,手中握著一根鋼筋,雨水順著他的安全帽邊緣滴落,像蛇信舔舐夜色。
林晚秋瞳孔驟縮。
這句指控——從未公開!
連調查組都不知曉的資金流向細節,他怎會知道?
真實之眼瞬間捕捉:王建軍說話時喉結輕微抖動,左眼肌肉抽搐,語調刻意上揚——他在複述台詞。
有人教他說這些話,目的不是殺人,而是動搖她的信念。
她不動聲色後退半步,右手探入袖口,抽出那支隨身攜帶的金屬鋼筆——筆尖早已磨得鋒利如刺。
“你說我父親貪汙?”她聲音冷得像冰,“那你告訴我,2013年7月26日,財政局撥付的第一筆易地搬遷專項資金,經誰審批?走哪條賬目通道?”
王建軍一怔,眼神閃躲。
就是現在!
她猛地擲出鋼筆,破空之聲淹沒在雷鳴之中。
鋼筆精準擊中對方喉結下方軟骨,王建軍悶哼倒地,捂頸蜷縮。
林晚秋趁機衝出小巷,奔向鎮府大院。
檔案館鐵門虛掩,門鎖已被撬開。
她閃身而入,黑暗中隻聽見紙張翻動的窸窣聲。
角落火盆燃起幽藍火焰,張正華蹲在地上,正將一疊文件投入火中。
火光映照著他半邊臉,猙獰如鬼魅。
一張燃燒的紙片隨風飄起,飛至她腳邊。
她俯身拾起一角——尚未成灰的部分赫然印著標題:
《青禾鎮易地搬遷項目股權代持協議》
簽署方:林振聲代持人),承安建築集團實際控製人)。
父親的名字列在首位,旁邊一個模糊紅章,寫著“代持”二字,卻被火焰吞噬了一半。
她腦中轟然炸響。
這不是受賄憑證,是替罪契約。
父親以自己名義持股,替陸家和張正華背下所有法律風險——隻為保住項目不垮,百姓能住進新房。
可為何無人知曉?為何所有人都說他是貪官?
火光忽然晃動。
張正華緩緩抬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以為你爸是清官?他是我們最大的共犯。”
林晚秋還未答話,遠處引擎轟鳴撕裂雨夜。
一輛黑色越野車疾馳而來,車燈劈開黑暗,直直照進檔案館內。
車門打開,陸承宇走下車,雨水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滑落,眼中情緒翻湧難辨。
“跟我走。”他伸出手,聲音低沉,“現在還能全身而退。”
她站在火光與車燈之間,左手緊攥殘片,右手藏於身後,指尖劃過婚戒冰冷的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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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不隻是父親最後一次露麵。
也是她人生崩塌的起點。
她凝視陸承宇的眼睛,真實之眼再度震顫啟動——
畫麵驟然閃現:拆遷房頂的閣樓縫隙中,年幼的自己蜷縮著;樓下,父親怒吼:“這錢不能動!房子要建給老百姓!”
電焊槍噴出藍焰,張正華逼近,而陸振山舉槍相脅——
千鈞一發之際,父親猛地推開陸承宇的父親,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一擊……
可就在這一刻,真實之眼的視野突然劇烈震蕩,仿佛被某種更深層的記憶撕裂——
火光中,張正華的電焊槍,竟還高舉在空中,未落下。
時間,似乎錯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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