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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意義不明的字符,從林晚秋乾裂的唇間無意識地溢出。
聲音細若遊絲,仿佛生鏽的齒輪在旋轉。
她已經不記得這組代號代表著什麼,不記得它曾是陸承宇藏在無數張施工圖紙裡,隻說給她聽的秘密。
但她的手指,那雙曾精準翻閱卷宗、曾堅定按下快門的手,此刻卻在虛空中不自覺地比劃著,一遍又一遍,描摹著一段早已被燒毀的電路接駁軌跡。
猩紅色的警示燈在她的瞳孔中瘋狂閃爍、跳躍,如同瀕死者的心電圖。
地底最深處的震顫愈發狂躁,整座祠堂地下空間都在這股力量下呻吟。
那感覺,仿佛不是堅固的岩層在晃動,而是一頭被囚禁了千年的巨獸,在掙脫了第一層枷鎖後,正用它龐大的身軀猛烈撞擊著最後的牢籠。
“轟——!”
祠堂的精鋼大門在巨大的外力下猛然向內凹陷,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扭曲聲,被人強行破開。
一束強光手電的光柱刺破黑暗,緊接著,數道身影衝了進來。
為首的是陳秘書,他臉上那副總是冷靜自持的眼鏡已經歪斜,此刻滿是驚駭與焦灼。
光柱掃過,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林晚秋蜷縮在巨大的主控台前,她那身原本乾淨利落的製服早已被塵土與血汙浸透,滿頭青絲化作灰白的霜雪。
她劇烈地顫抖著,嘴角不斷有新的血沫溢出,像是身體內部的器官正在一寸寸碎裂。
而她的懷中,死死抱著一盤被燒得焦黑卷曲的錄音帶殘片,仿佛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錨點。
四周的牆壁上,那些由無數受害者姓命組成的鋼鐵星圖,光芒正在迅速黯淡。
它們像是退潮時被卷走的星沙,一個接一個地隱入黑暗,隻留下冰冷的刻痕,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存在。
“林書記!”陳秘書一個箭步衝上前,卻在距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猛地停住。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屏障擋住了他。
就在這時,一團柔和的光暈在林晚秋的身後凝聚成形。
那是“真實之眼”的融合體,它的輪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模糊,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裡。
它緩緩伸出一隻由光構成的“手”,輕柔地撫過林晚秋的額頭,動作裡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溫度。
“你不是失敗者。”一個重疊的聲音在她意識的廢墟中響起,沒有了此前的冷漠,隻餘下平靜,“你是第一個,敢於把火種連同自己一同燒儘的人。燃燒,本身就是意義。”
話音未落,它的身影化作億萬點金色的光塵,如同一場絢爛的流星雨,無聲地墜落、消散,最終徹底融入了腳下震顫不休的地脈之中。
屏障消失了。
而在另一側的陰影裡,一個扭曲的人影最後一次浮現。
“鏡麵”的臉上,那張與林晚秋一模一樣的麵孔,此刻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勝利者般的微笑。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選擇的結局。”它的聲音尖銳如刀刮過玻璃,“下一次輪回,當他們再次陷入絕望,你會成為他們需要的神。”
林晚秋緩緩抬起頭,那雙空洞到幾乎沒有焦距的眼眸,在聽到“神”這個字時,竟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譏誚。
那抹神色,是“林晚秋”這個人格,在徹底剝離前,留下的最後一道刻痕。
“我不是神……”她喃喃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我是……報時人。”
下一秒,她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猛地將懷中那盤焦黑的錄音帶殘片,狠狠地塞進了主控台一個冒著電火花的插槽中!
她複刻著當初焚燒它的動作,哪怕此刻早已無火可燃。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