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秘書帶著那卷錄音帶,連夜趕回省城的加密實驗室時,已是淩晨。
在絕對隔音的環境裡,他將磁帶放入播放設備。
一陣電流的沙沙聲後,一個低沉、疲憊,卻透著一股無法撼動之堅毅的男人聲音,緩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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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父的聲音。
“……晚秋,當你聽到這段錄音,我可能已經不在了,或者,已經無法再開口說話。我知道,他們會說我徇私,說我包庇,說我這個鎮長當得不乾淨。但那天晚上,在g7項目二號標段的塌方現場,我彆無選擇。我隻能保下一條命。”
“承宇那孩子……他是個好孩子,但他太重情義,也太相信我。他簽下的那份補充協議,是一份背鍋協議。真正掏空項目資金、用劣質材料替換標號水泥的,是當時的書記和財政局那條線上的人。我鬥不過他們,他們背後是市裡、甚至省裡更大的網。”
“我把所有最原始的證據,都藏起來了。它不在任何紙上,不在任何upan裡。我把它……埋進了鐘樓的鋼架結構裡,用不同樁基的打樁深度和頻率,進行編碼。晚秋,我的女兒,我知道你有多聰明。如果你真的走上了這條路,如果你能找到這裡,說明你已經足夠強大。彆怕,記住爸爸跟你說的話,有時候,牆會替我說話。”
錄音即將結束,林父的聲音變得格外溫柔。
“記住那首歌,爸爸教你的那首……”
磁帶的最後,是一段清脆、稚嫩的童聲哼唱,沒有歌詞,隻有一個熟悉的旋律。
那正是林晚秋兒時最喜歡的,她父親親自編的防汛歌謠。
午後,暴雨初歇。
林晚秋獨自一人,再次返回了鐘樓的地下室。
這一次,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地質勘探錘。
她沒有去看那些冰冷的設備,而是徑直走到那麵支撐著鐘樓核心重量的承重牆前,將耳朵輕輕貼了上去,閉上了雙眼。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隻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漸漸地,從牆體最深處,傳來一種極其細微的共振。
那不是水流,也不是地殼的自然沉降,而是一種……極有規律的、仿佛來自亙古的敲擊聲。
她忽然抬起左手,攥成拳,用指節模仿著一種她從未學過、卻烙印在靈魂裡的節奏,對著牆麵用力回叩:
三短,三長,三短。
是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sos。
刹那間,她頭頂上方那口沉睡的巨大銅鐘,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嗡鳴,仿佛跨越十年的光陰,與這串信號產生了共鳴。
林晚秋猛地睜開雙眼,那一瞬間,她眼中濃重的迷霧似乎消散了一絲,閃過一抹駭人的清明。
但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克製。
她沒有離開,而是從隨身的背包裡,取出了一台手持式激光測距儀。
她走到鐘樓的正下方,將激光束對準頭頂縱橫交錯的鋼架結構,從中心到邊緣,選取了幾個特定的節點,逐一測量它們到地麵的垂直距離。
一組數字被她迅速記錄在筆記本上:7.19米,19.23米,23.31米,31.07米。
如果忽略小數點後的誤差,那麼核心數字是:7,19,23,31。
全是質數。
也正是當年父親在會議上反複強調的,幾個關鍵承重樁的打樁深度。
深夜,新的風暴正在醞釀。
林晚秋獨自一人,立於鐘樓的頂層平台之上。
狂風將她的風衣吹得獵獵作響,腳下是燈火寥落的青禾鎮全貌。
她手中握著那卷從省城加急送回的錄音帶。
她走到鐘樓的正中央,在巨大的鐘座石基前站定,凝望著這座小鎮的罪惡與希望之源。
忽然,她緩緩打開那個白色的小藥盒,將那卷承載著父親遺言的錄音帶,輕輕放入其中。
“哢噠”一聲,盒蓋合攏。
她彎下腰,將藥盒平穩地置於冰冷的石基之上,像是在完成一個遲到了十年的安葬儀式。
做完這一切,她整個人似乎卸下了某種無形的重擔,一直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呼吸也變得悠長而平穩。
而在她身後,慘白的月光穿透雲層的縫隙,恰好照亮鐘身側麵一道不易察覺的裂紋。
一道模糊的人影,在月光下緩緩浮現,依舊是陸承宇的麵容。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微笑或痛苦,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林晚秋的背影,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沉靜與決絕。
片刻後,那道身影緩緩抬起手,指向鎮外那條通往省城的公路。
黑暗的儘頭,兩道刺目的車頭燈劃破雨幕,兩輛黑色的轎車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速度,朝青禾鎮疾馳而來。
為首那輛車的車牌尾號,赫然是——“紀監001”。
地脈之靈的身影在風中開始變得透明,漸漸消散。
他的唇形無聲地開合,仿佛在對她的背影許下承諾:
這一次,換我守你。
林晚秋並未離開,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那隻白色的藥盒,安然地躺在鐘樓的基石上,像一個即將被敲響的、決定所有命運的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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