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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老人端著茶杯,眼神躲閃。
那位送錄音機的老會計更是將頭埋得低低的。
良久,坐在角落裡一位曾擔任過村文書的老人,長歎一口氣,打破了沉默:“唉,那時候……都說是為了‘靈活變通’,為了讓項目快點上馬……可我這心裡啊,就像壓了塊石頭,一直不安生。”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林小禾,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小林老師,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有些事,不能再爛在肚子裡了。當年所有不合規矩的撥款,都有一明一暗兩本賬。明賬上報,暗賬……藏在鎮政府檔案室東頭那間儲藏室的夾牆裡。有個鐵皮箱子。”
“鑰匙呢?”林晚秋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為之一振。
老人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說:“鑰匙……鑰匙由時任副鎮長,也就是……也就是周誌邦書記的嶽父王德海保管。他退休後,也沒交出去。”
掌握了這條性命攸關的線索,林晚秋卻反常地選擇了按兵不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申請搜查令,消息泄露的瞬間,那麵夾牆就會被連夜清空,所有證據將化為烏有。
她選擇了一條更迂回,也更具殺傷力的路。
三天後,一份由省紀委督導組牽頭、聯合縣地方誌辦公室共同起草的《關於搶救性保護青禾鎮基層治理曆史文獻的緊急建議函》被送到了分管文化的副縣長案頭。
建議函措辭懇切,指出青禾鎮作為鄉村振興的典型,其早期的基層治理檔案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因保管條件簡陋,正麵臨蟲蛀、黴變的風險,建議立即成立專班,進行搶救性整理歸檔。
副縣長欣然批示:“情況屬實,大力支持!”
於是,林晚秋以省督導組督辦員的身份,名正言順地牽頭成立了“青禾鎮曆史檔案整理專班”,親自帶隊進駐了鎮政府檔案室。
對外宣稱是整理舊文件,實則她的目標隻有一個——東側儲藏室的那麵牆。
第三天下午,當專班其他成員都在整理泛黃的會議紀要時,林晚秋獨自在儲藏室裡,用指關節一寸一寸地敲擊著牆麵。
終於,在一排舊文件櫃的背後,她聽到了一絲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沉悶的空洞回聲。
她的指尖貼上牆麵,“真實之眼”感知到,這塊區域的表麵溫度,比周圍低了零點零三攝氏度。
夾層!
沒有動用任何破壞性工具,她和陳秘書找來專業的鎖匠,以“搶救檔案”的名義,小心翼翼地撬開了牆體,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皮箱赫然出現在眼前。
箱子沒有上鎖,似乎它的隱藏就是最可靠的保險。
打開箱蓋,三本用牛皮紙包裹的手寫賬冊,和十餘份蓋著紅章的原始審批複印件,靜靜地躺在裡麵。
林晚秋翻開第一本賬冊,那筆三十八萬的“烈士遺屬慰問金”的真實去向,白紙黑字,清晰地流向了周誌邦小舅子名下的空殼建材公司。
當夜,林晚秋在駐點房間內,將這些罪證一頁一頁地進行高精度掃描。
窗外,夜色如墨,隻有她的台燈亮著,像一座孤島。
突然,院牆外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碎石滾動聲。
林晚秋的動作瞬間凝固。
她沒有抬頭,而是右手閃電般地按下了台燈的開關,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借著窗簾縫隙透進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一道瘦削的黑影正蹲在圍牆邊,手裡拿著一把液壓剪,正試圖剪斷通往她房間的獨立電網線路。
她不動聲色,左手在桌下摸出手機,按下一個預設的快捷鍵,一條加密信息無聲地發送給了早已在鎮外待命的陳秘書。
不到十分鐘,遠處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那黑影顯然被驚動了,慌亂中扔下工具,倉皇翻牆逃離。
林晚秋靜靜地等到警笛聲遠去,才起身走到院子裡。
在黑影剛才蹲伏的地方,一隻沾滿濕泥的工裝手套被遺落在草叢中。
她用鑷子夾起手套,掌心內側的防滑紋路裡,殘留著幾顆黑色的瀝青顆粒——與宏遠集團工地上使用的特種防護用品,完全一致。
她將手套封入證物袋,回到燈下,繼續翻看那本決定了青禾鎮十年命運的賬冊。
當她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一排密密麻麻的聯合審批人簽名時,她的呼吸停滯了。
在那一串名字的末尾,一個她熟悉到刻骨銘心的簽名,像一根毒刺,狠狠紮進她的眼中。
筆鋒剛勁,一如其人。
那是曾無數次教導她“公私分明、清正廉潔”,教導她“做人要像青禾一樣乾淨”的父親,林建國。
他的名字,赫然列於多筆違規審批的責任人一欄。
林晚秋緩緩合上賬本,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聽到自己用一種近乎自語的、冰冷的聲音說:“原來,你早就開始臟了。”
窗外,風雨驟起,遠處起伏的山脈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若有若無的轟鳴,仿佛是大地不堪重負的震顫。
林晚秋沒有急於上報這份足以掀翻整個青禾鎮的新證據。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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