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同誌,按你的指示,我們協調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局,調取了周德海近三年的全部出入境及跨省流動記錄。有一個重大發現。”
他指著其中一行記錄:“去年三月十二日,也就是趙大山被官方通報‘意外墜崖’的第二天清晨六點,周德海以‘處理緊急公務’為由,緊急申請了一張臨時通行證,駕車前往鄰省的白峰市。目的地,是一家名為‘安息園’的偏遠殯儀館。”
“我們的人旁敲側擊地查了,那家殯儀館聲稱,當天根本沒有任何來自青禾鎮的公務接待,更沒有姓周的乾部去辦理過什麼‘親屬遺體認領’。最可疑的是,殯儀館當天的監控錄像,從早上七點到九點,有兩個小時的空白,理由是‘線路檢修導致係統故障’。”
林晚秋的目光在“安息園”三個字上定格。
她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在這一刻被徹底接通。
焚燒桶裡的dna,趙大山的墜崖,周德海詭異的跨省之旅,以及那恰到好處的監控“故障”……
一個完整而殘酷的真相閉環,在她腦海中轟然成型。
趙大山死後,屍體並未在本地處理,而是被秘密運出青禾鎮,偽裝成異鄉的無名死者,在鄰省的殯儀館被匆匆火化。
然後,周德海再將那份混淆視聽的骨灰帶回青禾鎮,進行二次焚燒,企圖將一切存在的痕跡從物理層麵徹底抹除。
此舉一箭雙雕,既銷毀了最直接的物證,又用這種極致的殘忍,向所有潛在的知情者和動搖者,傳遞了一個不寒而栗的警告:背叛的下場,就是挫骨揚灰,人間蒸發。
中午十二點整,數輛沒有牌照的黑色商務車,以雷霆之勢停在了承安建築集團駐青禾鎮辦事處的門口。
林晚秋親自帶隊,身著便裝,手持一份由市監委和公安局聯合簽發的《電子設備及賬目備案情況協查令》,直接走進了大門。
表麵上,這是一次常規的突擊核查。
但在分散大部分人手對辦公室電腦進行鏡像取證的同時,林晚秋帶著兩名核心隊員,直奔辦事處的後勤倉庫。
她在一個布滿灰塵的角落,發現了一間從外部反鎖的雜物間。
強行破門後,一股濃烈的臭氧味撲麵而來。
房間中央,赫然立著一台半人高的工業級碎紙機,型號遠超普通辦公所需。
一名技術人員迅速打開機器的廢料倉,裡麵殘留的碎紙屑被小心翼翼地取出。
在便攜拚接板上,經過半小時的緊張還原,幾張殘缺不全的表格重現天日——它們是多張《扶貧戶家庭年收入證明》的原始手填聯。
而其中一份已經拚接了近一半的證明上,右下角的審核人簽名欄裡,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讓林晚秋的瞳孔猛地一縮。
——林建國。
是她父親的名字。
但那筆跡,徒有其形,卻無其神,模仿的痕跡在專業眼光下暴露無遺,尤其是“建”字收筆時那個習慣性的回鋒,被畫虎不成反類犬地處理成了一個生硬的頓點。
她從口袋裡取出那份父親的親筆信樣本,兩相對比,真偽立判。
他們不僅偽造了整整十年的扶貧賬目,甚至在她的父親死後,還在繼續盜用他的名字,讓他背負著本不屬於他的汙點。
“他們連死人的名字都不放過。”林晚秋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淬入骨髓的寒意。
傍晚六點,夕陽的餘暉將天邊染成一片悲壯的血紅。
林晚秋的加密手機收到一條來自技術組的密報。
他們植入境外雲盤的誘餌包——那份偽造的《海外資金洗白路徑詳圖》,在過去二十四小時內,被異常謹慎地打開了三次。
最後一次操作,就在十分鐘前。
ip定位顯示,操作設備並非來自承安集團的寫字樓,而是鎮政府大院西側角落的配電房維修終端。
這個ip地址,與此前數次在深夜非法接入政府oa係統、篡改會議紀要的設備,完全一致。
更重要的是,對方在極度緊張的操作中,似乎誤觸了植入程序裡的一個隱藏指令,導致其設備屏幕被反向截取了一張快照,並悄無聲息地回傳到了調查組的服務器。
照片的畫麵有些模糊,但信息量巨大。
周德海正站在一排老舊的鐵皮文件櫃前,其中一個櫃門敞開著,露出了裡麵排列整齊的數個牛皮檔案盒。
他的手正懸在一個檔案盒上方,似乎正準備取放。
而那個檔案盒的側麵,用黑色記號筆貼著一個醒目的標簽:“14原件)”。
,林。14,2014年。
林晚秋凝視著照片中那個小小的標簽,良久,嘴角逸出一絲冰冷的弧度,她幾乎是貼著話筒,對另一頭的陳秘書輕聲說道:“原來你一直沒銷毀,你把罪,供在了櫃子裡。”
她轉身,目光投向窗外那棟在暮色中顯得格外肅穆的鎮政府大樓,仿佛已經穿透了厚重的牆壁,看到了那個隱藏的巢穴。
她果斷下令:“準備第二套突擊預案,目標——配電房隔壁的牆體夾層。”
她需要一把能看穿鋼筋水泥的“手術刀”,在動手之前,先將這棟建築的骨骼與血脈,解剖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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