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痛楚與決絕交織成冰冷的勇氣。
長痛不如短痛,忘了我,你才能好好活著。
她迅速兌換出丹藥,乳白色的藥丸躺在掌心,散發著淡淡的、無情的涼意。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翻湧的情緒,用儘可能平穩甚至帶上一絲柔軟的聲音開口,努力擠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
“俞宏,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走,隻是身體需要些特殊的調養。你看,這是全清真人秘製的靈藥,據說藥性奇特,能固本培元。你幫我嘗嘗,看是否對我症,好不好?”
她將丹藥遞到他唇邊,眼神溫柔得近乎殘忍。
俞宏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丹藥上,又抬起,深深望進她強作鎮定的、還帶著淚痕的眼眸。
那裡麵有關切,有溫柔,卻藏著一絲他讀不懂的絕望。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他眼中掙紮與疑慮翻騰,但最終,對她全然的、盲目的信任壓倒了一切。
他低下頭,就著她的手,沒有絲毫猶豫,仰頭將那枚丹藥咽下。
喉結滾動,無聲地吞咽。
丹藥入口即化,無色無味。
不過片刻,他眼神中的焦灼、偏執、深情與痛苦,如潮水般褪去,變得一片空茫,仿佛被擦去的字跡。
他眨了眨眼,看著近在咫尺、淚眼婆娑的彥穗穗,眉頭困惑地蹙起,語氣帶著全然陌生的、禮貌的疏離:
“你是……?我為何在此?方才……發生了何事?”
他甚至下意識地微微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
彥穗穗的心像是被瞬間掏空,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渾身冰冷。
她死死咬著唇,才沒讓那破碎的嗚咽溢出喉嚨。
【宿主……】鐵蛋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澀然與悲傷。
“值得。”她在心中默念,聲音顫抖卻堅定無比。隻要他好好活著。
她努力揚起一個極致溫柔、卻仿佛用儘全部力氣的笑,仿佛春日最暖的風,輕輕握住他略顯遲疑的手,放在自己尚且溫熱的臉頰旁,柔聲道:
“夫君,我是嬌嬌啊,你的妻子。你方才有些魘著了,是不是近日太累了?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俞宏身體微頓,眼神依舊迷茫而陌生。
但掌下溫熱的肌膚觸感,以及眼前女子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仿佛承載了萬千情愫與悲傷的溫柔,讓他心底某處莫名一軟,泛起細微的、莫名的漣漪。
他抬起另一隻手,有些笨拙地、幾乎是本能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動作輕柔,語氣卻依舊帶著距離:“莫哭……”
他低聲說著,連自己都不太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憐惜從何而來。
“我……我會護著你的。”像是某種刻在靈魂深處的承諾,即使記憶不在,本能猶存。
彥穗穗順勢依進他懷裡,將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前,貪婪地汲取著這或許是最後一刻的溫暖,聽著他平穩卻不再為她激烈跳動的心跳,淚水無聲地浸透他的衣襟。
俞宏,忘了我也好。
這一世,我以魂為契,護你百歲無憂,替你蕩平前路荊棘,絕不會讓那所謂的天師男主再有靠近你的機會。
你要好好的,活成你自己,而非書中注定的那個鬼王。
月色依舊溫柔地籠罩著他們,仿佛什麼都不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