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低聲說,“但她看到你現在這樣,一定會很開心。”
夜風穿過老榕樹的枝椏,帶著遠處山穀的清香。兩塊拚合的桃花玉佩在兩人之間泛著溫潤的光,像是在見證這場遲來的和解。
至於那些尚未理清的恩怨、尚未完全恢複的記憶,都可以慢慢來。此刻,能這樣緊緊相擁,就已足夠。
狐族,有蘇族密室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將謝司衍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扭曲成猙獰的形狀。他盤腿坐在寒玉床上,周身縈繞的黑氣正順著經脈流轉,試圖將剛煉化的一縷地脈靈氣納入丹田——這是他為掌控星辰珠做的準備,卻在靈氣即將歸位時,猛地喉頭一甜。
“噗——”
黑血濺在身前的蒲團上,帶著濃鬱的怨氣。謝司衍豁然睜眼,眼底的猩紅尚未褪去,便死死盯著虛空某處,那裡殘留著他分身消散前的最後一絲感應——紫霧纏上脖頸時的冰冷,聖火灼燒經脈時的劇痛,還有胭脂那雙徹底清醒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冰棱。
“分身被毀,竟能引發這麼強的反噬……”他撫著胸口,指腹沾著的黑血泛著詭異的光,“靈核蘇醒後的力量,比預想的更棘手。”
密室角落的青銅鏡突然亮起,映出老榕樹下的景象:他的分身已化作飛灰,而胭脂正靠在柳明淵肩頭,軟鞭垂落在地,卻握著那半塊桃花玉佩,指尖微微顫抖。
鏡光裡,柳明淵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聖火溫柔得不像麒麟族的力量。
謝司衍的拳頭猛地攥緊,鏡光瞬間炸裂成無數碎片。分身與本體的聯係雖淺,卻共享著一部分感知——他能清晰記得,胭脂的軟鞭穿透分身心口時,那股混雜著決絕與痛苦的靈力;能記得柳明淵的聖火長槍刺穿他喉嚨時,眼底那抹“替她討還一切”的狠厲。
“兩個蠢貨……”他低笑出聲,笑聲裡卻帶著氣血翻湧的滯澀,“以為毀了個分身就贏了?”
指尖在寒玉床上劃出繁複的咒文,那些文字剛浮現就被黑血浸透,化作一隻隻微型蠱蟲,順著床沿爬向密室深處——那裡供奉著他真正的底牌:用三千怨靈煉製的“子母蝕心蠱”母蠱。
分身被毀的反噬還在經脈裡遊走,像無數根細針在刺。謝司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眼底卻燃起更烈的野心:“分身死了,正好讓他們放鬆警惕。等母蠱成熟,彆說靈核,連星辰珠的力量,都會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掌心凝聚起新的黑氣。這一次,黑氣裡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紊亂——那是分身消散時,被聖火與紫霧烙下的印記,像根刺,紮在他靈力根基的邊緣。
“謝芷瑜,柳明淵……”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密室低語,聲音冷得像冰,“遊戲才剛剛開始。”
寒玉床的溫度驟降,密室裡的燭火徹底熄滅,隻剩下黑暗中,母蠱所在的方向傳來細微的爬動聲,如同死神的腳步,正一步步靠近。
另一邊,老榕樹下的餘溫尚未散儘,柳明淵將拚合的玉佩重新係回她腰間,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肌膚時,下意識頓了頓。
“跟我回麒麟族吧。”他的聲音在夜風裡很輕,卻帶著不容錯辨的認真,“那裡有最好的療傷藥,謝司衍的人不敢擅闖。”
胭脂低頭看著玉佩上的桃花紋路,月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她抬手將玉佩塞進衣襟,避開了他的目光:“我不能去。”
柳明淵皺眉:“為什麼?謝司衍的分身雖滅,但他本體還在,你一個人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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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必須我自己去做。”胭脂的軟鞭在掌心繞了個圈,紫霧斂去了戾氣,隻剩下淡淡的冷光,“嫣語閣還有我的東西沒取回來。”
柳明淵自然知道她指的不是尋常物件。那些年在玄陰教的根基、謝司衍布下的暗線、或許還有更多被蝕心蠱掩蓋的真相,都藏在那座看似華麗的牢籠裡。
“我陪你去。”他握緊長槍,聖火在槍尖躍動,“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必。”胭脂終於抬眼,目光清亮得像淬了冰,“柳明淵,你護不住我一輩子。而且——”她頓了頓,左眼下的印記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麒麟族的人,未必歡迎一個‘玄陰教殺手’。”
這話像根細針,輕輕刺在柳明淵心上。他知道她在顧慮什麼——青丘舊案裡麒麟族的牽涉,他身上尚未理清的咒印,還有那些刻在血脈裡的戒備,都不是一句“相信”就能抹平的。
“我會讓他們歡迎。”他的語氣依舊堅定,卻沒再伸手去拉她,隻是看著她的眼睛,“我等你回來。”
胭脂扯了扯嘴角,沒應聲,轉身時軟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紫霧卷起幾片殘留的桃花瓣,落在柳明淵腳邊。
“彆跟著我。”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沒回頭,“等我處理完嫣語閣的事,自然會去找你。”
柳明淵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紫霧與夜色漸漸融為一體。山風掀起他的衣袍,掌心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涼意,像在提醒他,有些裂痕需要時間來縫補。
他握緊了長槍,聖火在槍尖明明滅滅。他不知道胭脂要回嫣語閣做什麼,是為了銷毀玄陰教的罪證,還是為了查清當年地牢裡那些被刻意抹去的細節,但他知道,她選擇暫時離開,不是不信,而是需要一點時間,找回真正的自己。
也好。他想。
至少這一次,她沒說“永不相見”。
老榕樹的葉子在夜風中輕輕搖晃,像是在為這場未完待續的約定,低聲祝福。柳明淵轉身望向麒麟族的方向,槍尖的光芒劈開夜色,每一步都走得沉穩——他需要回去徹查族中細作,需要弄清當年青丘劫難裡,究竟有哪些族人牽涉其中,更需要為她掃清所有可能存在的阻礙。
聖火長槍的光暈裡,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謝司衍能屢次精準掌握麒麟族的動向,甚至連他私自帶兵馳援的路線都了如指掌,族中必有內鬼無疑。且地位不會太低,否則不可能接觸到核心布防圖。
他想起出發前,魏長老還特意囑咐“萬事小心,謝司衍詭計多端”,語氣懇切得挑不出錯處。那位二叔掌管族中刑律多年,向來以公正嚴明著稱,連父親都十分倚重。可若細作真藏在高層……柳明淵的眉頭微微蹙起,將這念頭壓了下去。
現在不是猜疑的時候。他需要先不動聲色地回營,借著清點傷亡的由頭核查名單,再從近幾次情報泄露的時間線入手,一點點縮小範圍。無論那細作是誰,藏得多深,隻要敢損害麒麟族的聲譽,敢牽連無辜的青丘族人,他都絕不會姑息。
山風卷著草木的氣息掠過耳畔,柳明淵握緊長槍,槍尖的聖火愈發熾烈。他不知道那藏在暗處的人是誰,不知道對方與謝司衍達成了怎樣的交易,但他清楚,必須儘快揪出內鬼——不僅為了族中安穩,更為了胭脂。
等她從嫣語閣回來時,他要讓她看到一個無需設防的麒麟族。
至於那些尚未理清的疑雲,那些藏在暗處的陰影,他會親手撥開。就像此刻槍尖劈開的夜色,絕不允許任何陰謀,擋在她走向光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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