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珠的光芒突然從胭脂心口炸開,紫金色的流光順著軟鞭竄向鎖鏈,與噬靈咒碰撞的瞬間,整個溶洞劇烈搖晃。阿念嚇得閉上眼,卻感覺到鎖鏈的勒緊之勢驟然鬆了——胭脂的靈力並未強攻,反而順著咒文的縫隙,一點點瓦解著噬靈咒的根基。
“你在乾什麼?”謝司衍猛地站起,骨刃直指胭脂,“不怕靈力反噬嗎?”
胭脂沒應聲,額角滲出冷汗。星辰珠的力量在體內翻湧,像要撕開經脈,可當她看到阿念脖頸間的黑氣漸漸淡去時,指尖的紫霧反而凝得更穩。她想起小桃焦黑的狐尾,想起老狐族推她進傳送陣時的眼神,想起那些被聖火燒成灰燼的少年——他們用命護著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星辰珠,而是她活下去的可能。
“謝司衍,你不懂。”胭脂的聲音在靈力衝擊中帶著顫音,卻異常清晰,“你隻想要力量,可總有人,比力量更重要。”
“蠢貨!”謝司衍怒吼著撲過來,骨刃帶起的黑氣直取她後心。他算準了她會分心護著阿念,這一擊足以讓她靈核碎裂。
就在骨刃即將刺中的瞬間,胭脂猛地側身,骨刃擦著她的肩胛劃過,帶起一串血珠濺在石階上。她借著這股衝力旋身,軟鞭如毒蛇般纏上謝司衍的手腕,紫霧順著他的經脈逆流而上——這是她藏了多年的殺招,用自身精血催動的反噬咒,傷敵三分,自損七分。
“呃!”謝司衍的骨刃脫手飛出,黑氣在他腕間炸開,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經脈,“你竟練了‘斷脈術’?”
胭脂沒應聲,肩胛的傷口深可見骨,血順著手臂滴在軟鞭上,紫霧裡頓時翻湧出血色紋路。她能感覺到靈核在震顫,星辰珠的力量像被點燃的油桶,順著斷裂的經脈瘋狂竄動,每一寸都疼得像在被烈火灼燒。
但她不能停。
謝司衍捂著受傷的手腕後退,看著她肩頭的血窟窿突然笑了:“原來如此,你根本沒完全掌控星辰珠!強行催動隻會讓它反噬——就像當年在密室裡,你捏碎令牌時那樣,疼得滿地打滾,卻連呼救都發不出聲。”
這話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最痛的地方。胭脂的眼前閃過地牢的冰水、密室的銅鏡、還有小桃焦黑的狐尾在火光裡蜷曲的模樣,那些被蝕心蠱壓下的痛覺,此刻全被星辰珠的力量勾了出來,沿著血管一路燒到心臟。
“閉嘴!”她嘶吼著撲上前,軟鞭帶著血霧直取謝司衍麵門。
謝司衍早有防備,側身避開的同時,指尖凝聚起最後的黑氣,化作無數細針,專挑她經脈斷裂的地方刺去:“你以為憑這點本事就能報仇?小桃的死、老狐族的犧牲、那些被你親手斬殺的有蘇族人……全都是你沒用的證明!”
“噗——”又一口血噴出,胭脂的軟鞭垂落半截,左肩的傷口已經麻木,星辰珠的光芒忽明忽暗,像風中殘燭。她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靈核的震顫越來越烈,再拖下去,不等謝司衍動手,她自己就會被星辰珠的力量撕碎。
可她不能死。
阿念還在等她,柳明淵還在外麵,那些犧牲的人還在看著她——她要是死了,誰來告訴他們,這場噩夢終於結束了?
胭脂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血沫,卻異常清亮。她猛地鬆開軟鞭,任由它墜落在地,雙手結印的瞬間,將所有星辰珠的力量全部引向心口——那裡是靈核所在,也是謝司衍最想奪取的地方。
“你要乾什麼?”謝司衍臉色驟變,他終於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瘋了!你會被星辰珠燒成灰燼的!”
“同歸於儘,不好嗎?”胭脂的眼底亮起紫金色的光,心口的位置像升起了一輪小太陽,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光暈裡。她能感覺到經脈在寸寸斷裂,皮肉在被星辰珠的力量灼燒,疼得幾乎要失去意識,可那些犧牲者的臉卻在眼前越來越清晰。
小桃說“小姐記住,往斷崖跑”,老狐族說“要找有蘇族”,那些舉著短刃的少年連名字都沒留下,卻用身體替她擋住了聖火……他們從來沒要求她報仇,他們隻是想讓她活下去。
活下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心口的灼痛突然減輕了。星辰珠的光芒不再狂暴,反而像被馴服的溪流,順著她殘存的經脈緩緩流淌,最後凝聚在指尖,化作一柄剔透的光刃。
那是用她的血、她的痛、她所有沒說出口的執念鑄成的刃。
“這才是……星辰珠真正的力量。”胭脂看著指尖的光刃,突然明白了。這力量從不屬於謝司衍,也不屬於任何覬覦它的人,它隻屬於願意用生命守護彆人的人。
謝司衍看著那柄光刃,眼底第一次露出了恐懼。他轉身就想逃,卻發現雙腳早已被星辰珠的光芒釘在原地。
胭脂一步步走向他,每走一步,腳下就綻開一朵血色桃花,那是她的血,也是那些犧牲者的血。她的肩胛還在流血,臉上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
“謝司衍,你看。”她舉起光刃,紫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猙獰的臉,“他們用命護著的,從來都不是這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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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刃落下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輕響,像冰雪消融。謝司衍的身影在光芒裡化作點點碎光,連帶著那些黑氣和咒文,一起被星辰珠的力量淨化。
溶洞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胭脂的喘息聲。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光刃已經消失,心口的星辰珠溫順地伏在靈核旁,像顆沉睡的珠子。肩胛的傷口還在流血,卻不再疼了,斷裂的經脈裡,正有微弱的靈力在緩慢修複。
她沒死。
也沒脫層皮——隻是像被人從水裡撈出來,渾身都濕透了,分不清是血還是汗。
胭脂扶著石壁慢慢站直,視線掃過溶洞裡的狼藉——斷裂的鎖鏈、散落的骨刃、還有地上那些被星辰珠淨化後殘留的光斑,像極了青丘夜晚的螢火。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軟鞭,鞭身的紫霧已淡得幾乎看不見,卻依舊牢牢攥在手裡。轉身走向石台時,腳步還在發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漬上,發出輕微的黏連聲。
阿念還縮在石台角落,小手死死捂著眼睛,聽見腳步聲才怯生生抬頭,看到是她,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姐姐……”
胭脂走過去,蹲下身時傷口的牽扯讓她倒抽一口冷氣。她沒碰女孩身上的鎖鏈——謝司衍已除,那些附著的咒印自然失效,隻需要輕輕一掰就斷。
“能走嗎?”她的聲音還有些發顫,卻儘量放柔。
阿念點點頭,卻在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小腿上不知何時被石筍劃了道口子。胭脂皺了皺眉,撕下裙擺的一角替她包紮,動作算不上熟練,卻很仔細。
“小桃姐姐以前也這樣給我包傷口。”阿念突然說,小手輕輕碰了碰她滲血的肩胛,“她說流血了就要包好,不然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胭脂的動作頓了頓。青丘的老人確實說過,狐族戰死的族人會化作星辰,守護著故土。不過那都是哄小孩兒的,從前的她從來都沒有信過如今她倒希望那是真的。她抬頭望向溶洞頂部,那些被星辰珠照亮的鐘乳石,確實像綴滿了星星。
“走吧。”她牽起阿念的手,軟鞭纏上洞頂的石鐘乳,“我們回家。”
溶洞的出口比進來時好走些,謝司衍布下的藤蔓咒印已隨著他的消散而失效。剛走出洞口,山風卷著野菊的香氣撲麵而來,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阿念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小臉上還沾著淚痕,卻努力挺直脊背,像株剛從石縫裡鑽出來的幼苗。
“姐姐,我們去哪?”她仰頭問,聲音裡帶著對未知的怯意。
胭脂低頭看著她腿上包紮的裙擺布條,血漬已經暈開了一小片。她抬手理了理女孩淩亂的發髻,指尖觸到自己肩胛的傷口,疼得指尖發麻,卻笑了笑:“先找個地方給你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