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的環首刀剛劈倒一個試圖頑抗的蒙古兵,刀刃上的鮮血順著雪沫滴落在地。他抬頭掃了一眼戰場,雪地裡橫七豎八躺著二十多具蒙古兵的屍體,剩下的殘兵要麼跟著巴特爾往北邊狂奔,要麼蜷縮在遠處不敢靠近,連像樣的抵抗都沒了。
“牢記少爺命令,不許戀戰!”趙忠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抬手從腰間解下竹哨,放在嘴邊用力一吹,“嘀嘀嘀”的尖銳哨聲,穿透了戰場的餘音,清晰地傳到每個護衛耳中。
這是撤退的信號。
正在清理殘敵的護衛們聽到哨聲,動作瞬間一頓,沒有絲毫猶豫。前排的長槍手立刻收槍轉身,形成一道臨時的“槍牆”斷後;中間的刀盾手迅速收攏陣型,護住兩側;最後負責牽馬的十個護衛,早已盯上了雪地裡那十幾匹受驚卻無主的戰馬,此刻快步上前,有的抓住散落的韁繩,有的用粗布裹住馬嘴安撫,哪怕戰馬不安地刨蹄子,也沒人慌亂。
“都快點!彆磨蹭!”趙忠一邊揮舞著刀,逼退遠處幾個還在觀望的蒙古殘兵,一邊朝著牽馬的護衛大喊。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北邊逃竄的方向,生怕巴特爾突然回頭反撲,雖然可能性極小,但戰場之上,容不得半分僥幸。
大壯剛把最後一支長槍從蒙古兵的屍體上拔出來,聽到哨聲,立刻跟著隊伍後撤。他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卻顧不上包紮,隻是用布條胡亂纏了兩圈,握緊長槍,站在斷後的隊伍裡,警惕地盯著四周。之前的怒火早已化作冷靜,他清楚,隻有平安退回堡裡,這場反擊才算真的贏了。
那十幾匹戰馬,有的是之前被震天雷驚散的,有的是蒙古兵慌亂中遺棄的,此刻被護衛們連拉帶勸,漸漸安靜下來,跟著隊伍往堡門方向走。有兩匹戰馬還帶著鞍韉,顯然是蒙古兵常用的坐騎,護衛們見了,眼裡閃過一絲喜色,戰馬在這亂世,比糧食還金貴,這可是實打實的戰利品。
整個撤退過程,沒有絲毫拖遝。五十名護衛保持著緊湊的陣型,斷後的長槍手穩步後退,刀盾手護著隊伍核心和戰馬,牽馬的護衛緊緊跟在中間,腳步整齊,沒有一人掉隊,也沒有一人回頭去追潰散的敵人。
北牆之上,劉江看著撤退的隊伍,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他對著身邊的護衛大喊:“打開堡門!接應弟兄們!注意觀察北邊,防止殘敵反撲!”
堡門“嘎吱”一聲被拉開,趙忠一馬當先臨時騎了一匹繳獲的戰馬),帶著隊伍快速衝了進來。當最後一個護衛牽著戰馬踏入堡內,門後的十幾個壯丁立刻上前,合力將厚重的木門關上,“哐當”一聲,沉重的門閂牢牢插上,將外麵的風雪和殘留的硝煙,徹底擋在了門外。
直到此時,護衛們才長長舒了口氣。有的靠在牆上大口喘氣,有的低頭檢查自己的傷口,有的則圍著繳獲的戰馬,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剛才的衝殺有多勇猛,此刻的放鬆就有多真切。
趙忠跳下馬,走到劉江麵前,單膝跪地,聲音雖帶著疲憊,卻異常響亮:“少爺!反衝鋒任務完成!斬殺蒙古兵二十三人,繳獲戰馬十五匹,我部輕傷九人,無人陣亡!”
劉江連忙扶起他,目光掃過護衛們身上的傷口,又看向那十五匹精神尚可的戰馬,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乾得漂亮!趙大哥,你沒辜負我的命令,不戀戰,不冒進,這才是真正的勝仗!”
他轉頭對著身後喊:“李郎中!快帶受傷的弟兄去軍醫院處理傷口!張叔,讓人把戰馬牽到馬廄,喂些草料,仔細檢查有沒有傷!”
眾人齊聲應和,堡內立刻忙碌起來。受傷的護衛被攙扶著往軍醫院走,負責馬廄的壯丁牽著戰馬往西邊走去,還有人開始清點剛才繳獲的武器蒙古兵遺落的馬刀、短弓),整個劉家堡,從之前的緊張肅殺,漸漸透出一絲勝利後的生機。
劉江走到堡門後的土牆上,望著門外漸漸平息的風雪,心裡感慨萬千。這場反衝鋒,從下令到撤退,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卻打出了劉家堡的氣勢,打破了被動挨打的局麵,更繳獲了珍貴的戰馬,這不僅是一場戰術上的勝利,更是一場提振士氣的關鍵之戰。
趙忠走到他身邊,看著門外的雪原,笑道:“少爺,這下巴特爾怕是再也不敢來招惹咱們了。”
劉江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巴特爾雖敗,但草原上的騎兵不止他一支。這場勝利,隻能讓咱們喘口氣,接下來,還得抓緊加固防禦,訓練隊伍,好日子,還得靠咱們自己守。”
風雪漸漸小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緊閉的堡門上,也灑在那些帶著傷口卻笑容燦爛的護衛臉上。這場短暫、猛烈、高效的反衝鋒,成了劉家堡抵禦外敵的重要一筆,也讓所有人都明白:守得住,更要敢反擊,才能真正守住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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