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牆城樓的了望哨剛發出“清軍先鋒距堡十裡”的警示,劉江便立刻召來趙忠和周虎,指尖重重敲在沙盤上的堡外區域:“時間不多了,按計劃執行堅壁清野,半個時辰內必須完成,立刻歸隊!”
趙忠抱拳領命,身後的周虎也挺直了腰,這位曾倨傲的明軍校尉,此刻臉上沒了半分不耐,隻餘下臨戰的緊繃。他對堡外十裡內的地形了如指掌,正是引路的最佳人選。兩人快步下了城樓,點齊三十名精銳二十名劉家軍老卒、十名明軍殘兵)和五十名流民壯丁,推著五輛板車,從側門悄然駛出。
“分成三隊!”趙忠勒住馬韁,低聲下令,“一隊隨我去東邊的木料場和草料堆,能運就運,運不走的直接燒;二隊跟著周虎,去堡外的三口水井,全部填平;三隊去北邊的矮樹叢和土坑,把能藏人的地方全毀了!半個時辰後,側門集合,晚了就隻能自己拚回來!”
“得令!”三隊人馬齊聲應和,立刻朝著不同方向奔去。
東邊的木料場裡,堆著之前為加固馬廄準備的圓木和乾草。二十名壯丁推著板車,瘋了似的往車上堆圓木,士兵們則揮舞著柴刀,將散落的乾草捆成捆,往車上扔。“快點!探馬說清軍離這兒隻剩八裡了!”趙忠一邊幫著抬圓木,一邊催促,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瞬間在寒風中凝成細霜。
眼看板車堆得再也裝不下,剩下的圓木還有大半。趙忠咬了咬牙,從懷裡掏出火折子,點燃了地上的乾草堆:“撤!”乾草遇火即燃,借著北風,很快連成一片火海,濃煙滾滾升空,將半邊天染得昏黃。未燃儘的圓木在火中劈啪作響,成了一堆無法再被利用的焦炭。
另一邊,周虎帶著二隊直奔堡外的三口水井。這幾口井是之前流民臨時使用的,如今堡內有兩口深水井,足夠四百人飲用,早已棄用。壯丁們扛著沉重的石塊,往井裡猛砸,士兵則用鐵鍬鏟起濕泥,一層層填進井口。“多撒點荊棘!”周虎蹲下身,親手將一捆帶刺的荊棘塞進井口,“讓韃子就算想清理,也得先扒層皮!”短短一刻鐘,三口井便被填得嚴嚴實實,表麵再蓋上積雪,看不出半點痕跡。
北邊的開闊地裡,三隊人馬正忙著“剃光頭”,矮樹叢被齊根砍斷,堆在空地上點燃;土坑被用凍土和碎石填平,甚至特意將地麵踩實,防止清軍挖掩體;連幾處廢棄的窩棚,也被拆得隻剩斷木,再澆上提前準備的火油點燃。一個年輕流民剛砍完最後一棵矮樹,就聽到遠處傳來隱約的馬蹄聲,嚇得手一抖,柴刀掉在地上。旁邊的明軍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彆怕,按趙頭領說的,咱們動作比韃子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探馬第三次傳來“清軍距堡五裡”的消息時,三隊人馬終於完成任務,朝著側門狂奔。趙忠勒馬回頭,望著堡外一片狼藉的景象,木料場的火還在燒,水井被埋得嚴嚴實實,開闊地連個能藏人的土坑都沒有,心裡鬆了口氣。
“快!關門!”當最後一個壯丁衝進門內,負責守側門的士兵立刻合力推動木門,“哐當”一聲,沉重的門閂牢牢插上。趙忠抹了把臉上的煙灰,對著趕來的傳令兵道:“回複堡主,堅壁清野完畢!”
此刻的堡外,已徹底成了“無物之地”:沒有可取暖的草料,沒有可飲用的水井,沒有可隱蔽的樹叢,連一塊能藏身的土坑都被填平。清軍若想在此地紮營,隻能在開闊的雪原上暴露;若想攻城,除了硬衝,再無其他借力之處。
劉江站在東牆城樓,望著遠處漸漸清晰的清軍隊伍,又看了看堡外空蕩蕩的開闊地,微微點頭。堅壁清野的目的,就是將戰場徹底孤立,清軍抵達後,既得不到任何物資補給,也找不到半分掩護,隻能將所有壓力集中在劉家堡的城牆上。
“各牆注意!清軍已至三裡外,準備接戰!”劉江的聲音通過傳令兵,快速傳遍四牆。
牆頭上,士兵們的呼吸愈發急促,卻沒人後退半步。鳥銃手將火繩湊近火門,長槍手握緊了槍杆,弓手們搭箭上弦,目光死死鎖定著東邊官道上那支越來越近的黑色隊伍。
堅壁清野的最後一步已然完成,劉家堡像一座孤立的鋼鐵堡壘,靜靜等待著清軍的衝擊。而那片被徹底清理過的開闊地,即將成為接下來血戰的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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