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隊上前!堵住缺口!”
趙忠的嘶吼像破鑼般撕裂戰場的喧囂,他雙目圓睜,血絲爬滿眼白,手裡的長槍握得發白,率先朝著坍塌的缺口衝去。身後,二十名最精銳的長槍手緊隨其後,他們都是跟著趙忠守堡多年的老卒,槍杆磨得光滑,槍尖泛著冷硬的寒光,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猶豫,隻有同歸於儘的決絕。
此時,清軍的重甲步卒已踩著傾斜的斜坡衝至缺口中央!他們穿著雙層鐵甲,甲葉碰撞發出“哢嚓”脆響,手裡握著刀盾,盾麵繪著猙獰的獸紋,刀身閃著嗜血的光。領頭的清軍小隊長,額上綁著紅布,看到衝來的長槍手,咧嘴一笑,舉起盾牌猛地往前一撞,嘴裡嘶吼著滿洲語的戰號。
“殺!”
兩撥人瞬間在缺口處撞在一起!趙忠的長槍直刺而出,槍尖精準地對準一名清軍步卒的胸口——卻被對方的盾牌死死擋住,“當”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趙忠手腕一翻,長槍順勢往上挑,槍尖劃過盾沿,擦著對方的脖頸掠過,帶出一道血痕。那清軍步卒吃痛,怒吼著揮刀劈向趙忠的腰腹,趙忠側身躲過,反手用槍柄狠狠砸在他的頭盔上,清軍步卒頭暈目眩,剛要後退,便被身後的長槍手一槍刺穿喉嚨,鮮血噴濺在趙忠的臉上,滾燙而腥鹹。
缺口處瞬間變成了最殘酷的冷兵器絞肉場。空間狹小得隻能容下十幾人同時搏殺,長槍的突刺要收著勁,刀盾的劈砍得貼著身,雙方士兵擠在一起,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以命相搏。一名長槍手的長槍被清軍的刀砍斷,他毫不猶豫地扔掉斷槍,撲上去抱住對方的腰,將人狠狠摔在碎石堆上,兩人扭打在一起,互相用拳頭砸、用牙咬,直到清軍的刀從側麵刺入他的後背,他才鬆開手,臨死前還咬下了對方的一塊耳朵。
清軍的重甲步卒像潮水般往前湧,倒下一個,立刻有下一個補上。他們的鐵甲能擋住大部分長槍的突刺,隻有攻擊咽喉、腋下等薄弱處才能造成殺傷;而長槍手們雖沒有重甲,卻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默契的配合,死死守住缺口的核心位置,不讓清軍前進一步。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有的長槍手被刀劈開胸膛,內臟混著鮮血淌在磚石上;有的清軍被長槍刺穿小腹,捂著傷口慘叫著滾下斜坡;還有人被雙方的兵器誤擊,在混亂中咽下最後一口氣。鮮血順著缺口的斜坡往下流,染紅了磚石,浸透了泥土,連腳下的碎石都變得濕滑,踩上去“咯吱”作響,像死神的低吟。
“鳥銃手!近距離齊射!彆誤傷自己人!”
劉江提著環首刀,親臨缺口後側的街壘旁指揮。他的棉甲上沾著塵土和血點,是剛才撲救一名被震天雷碎片劃傷的士兵時沾上的。他死死盯著缺口處的混戰,精準地判斷著清軍的後續隊列——斜坡下,還有數十名清軍步卒正排隊往上衝,密密麻麻的腦袋在陽光下晃動,像一群貪婪的蝗蟲。
“放!”張獵戶的吼聲緊隨其後。
五名鳥銃手趴在街壘的射擊孔後,槍口幾乎貼著缺口的邊緣,對著斜坡下的清軍隊列扣動扳機。“砰!砰!砰!”密集的銃聲在近距離爆發,鉛彈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擊穿了前排清軍的棉甲,三名清軍應聲倒地,後麵的人被濺了一身血,卻依舊被後麵的人推著往前擠。鳥銃手們沒有停頓,立刻開始快速裝填,火藥的硫磺味混著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震天雷!往斜坡下扔!炸散他們的隊列!”劉江又對著負責投擲震天雷的老兵喊。
兩名老兵立刻點燃震天雷的引信,數到二便猛地朝著斜坡中段扔去——距離太近,不能等引信燃儘。“轟隆!轟隆!”兩聲巨響,震天雷在清軍隊列中炸開,碎石和雪粒四濺,衝在前麵的四名清軍被氣浪掀翻,有的摔下斜坡,有的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爆炸暫時逼退了清軍的衝鋒,給長槍手們爭取了喘息的機會。
趙忠趁機揮槍刺穿一名清軍的腋下,抽出長槍時,槍尖還滴著血。他回頭看了一眼劉江,嗓子沙啞地喊:“少爺!韃子太多了!得再派些人來!”
劉江心裡一緊——長槍手已經傷亡過半,剩下的人都在咬牙堅持,堡裡能戰的人已經不多了。他轉頭對著身後的流民壯丁喊:“願意守家的,拿起武器,跟我上!”
十幾名流民壯丁麵麵相覷,他們之前大多在搬運物資,從未真正上過前線。但看著缺口處慘死的長槍手,看著劉江堅定的眼神,再想到內堡裡的家人,一名壯丁率先拿起地上的斷槍,喊道:“俺去!俺要守住家!”其他人也跟著響應,紛紛撿起武器,跟在劉江身後,朝著缺口的側方移動,準備從側麵夾擊清軍。
就在此時,斜坡下傳來了騎兵的馬蹄聲——多隆見步卒久攻不下,派了十名滿洲馬甲繞到缺口兩側,試圖從側麵突破!騎兵的馬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朝著正在側移的流民壯丁衝來。
“弓手!射馬!”劉江立刻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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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帶著剩下的弓手,立刻對著騎兵放箭。箭矢呼嘯而出,射中了兩匹戰馬的馬腿,戰馬受驚,將騎兵掀翻在地。但剩下的騎兵依舊衝了過來,馬刀劈向壯丁們,一名壯丁躲閃不及,被刀砍中肩膀,慘叫著倒下。
缺口處的搏殺還在繼續,側麵又添了騎兵的威脅,劉江知道,這是最艱難的時刻——隻要再退一步,清軍就會衝破街壘,湧入內堡,到時候就是雞犬不留的結局。他握緊環首刀,對著所有人嘶吼:“守住!再撐一會兒!清軍的糧草不多了!他們耗不過我們!”
趙忠聽到這話,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揮舞著長槍,將一名試圖爬上街壘的清軍刺翻,對著身邊的長槍手喊:“聽到了嗎!韃子耗不過我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長槍手們齊聲應和,嘶吼著發起反擊;鳥銃手的齊射再次響起,鉛彈又放倒兩名清軍;震天雷的爆炸此起彼伏,將斜坡下的清軍隊列炸得七零八落。缺口處的血肉磨坊還在轉動,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糊,隻有“守住缺口”這一個信念,支撐著每一個還在戰鬥的人。
遠處的多隆騎在白馬上,看著久攻不下的缺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缺口,竟然成了鑲白旗精銳的絞肉場——傷亡已經超過三十人,卻連街壘都沒摸到。他咬著牙,對著身邊的哈喇齊說:“讓騎兵全部上!就算踏平這個缺口,也要衝進去!”
馬蹄聲再次密集響起,更多的滿洲馬甲朝著缺口衝來。劉江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深吸一口氣,將環首刀舉過頭頂,對著所有人喊:“跟韃子拚了!守住這口氣,我們就贏了!”
生死缺口的搏殺,進入了最膠著、最慘烈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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