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第二門弗朗機炮也順利鑄成。當工匠們敲開模具，露出和第一門同樣完好的炮身時，作坊裡再次響起歡呼，兩門黑黝黝的炮身並排放在地上，炮管泛著冷光，炮尾刻著簡單的“劉家堡”三個字，雖不如清軍的紅衣大炮粗壯，卻透著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接下來做子銃！”孫鐵匠精神十足，他手裡拿著一張圖紙，是根據之前繳獲的清軍弗朗機炮子銃畫的，“子銃要做六個，每個能裝半斤火藥、一斤鐵彈，預裝好彈藥，到時候直接塞進炮膛，省時又快，比紅衣大炮裝填快三倍！”
工匠們立刻行動起來，用稍小的模具鑄子銃。子銃是圓柱形的，一端開口，用來裝彈藥，另一端有火門，和炮身的火門對應。鑄子銃比鑄炮身容易，不到一個時辰，六個子銃就鑄好了，冷卻後，工匠們用砂紙打磨光滑，再在裡麵預裝火藥和鐵彈，用棉布塞緊，最後在火門處貼上油紙，防止火藥受潮。
“堡主，炮和子銃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試射？”孫鐵匠找到劉江，語氣裡滿是期待。
劉江早已選好了試射地點，堡外東牆的空地，那裡地勢平坦，視野開闊，遠處是一片荒地，不會傷到百姓。他立刻讓人把兩門炮和子銃抬到空地，又通知了趙忠、劉遠、陳武和機動隊的骨乾，一起去觀看試射。
消息很快傳開，堡裡的百姓和投奔者也都想去看熱鬨，紛紛往空地趕。不一會兒，空地周圍就圍滿了人，大家都踮著腳，望著那兩門黑黝黝的炮，眼裡滿是好奇和期待，這是劉家堡自己鑄的炮，能不能響，能不能打遠，所有人都揪著心。
孫鐵匠帶著工匠們，小心翼翼地將一門炮架在事先挖好的土台上，調整角度，對準遠處五十步外的一個草人，那是用茅草紮的，代表清軍的士兵。他親自拿起一個預裝彈藥的子銃，對準炮膛，緩緩推進去，然後用鐵釺固定好，再將火門處的油紙撕掉，露出裡麵的火藥。
“都往後退！離遠點！”陳武帶著士兵，將圍觀的人群往後疏散，隻留下劉江、趙忠、劉遠和幾個骨乾在前方。
孫鐵匠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根點燃的火繩，走到炮尾旁，眼神堅定地對準火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他的手，連風吹過草葉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點火！”劉江高聲喊道。
孫鐵匠將火繩湊近火門，“嗤”的一聲，火藥被點燃，火焰瞬間竄進炮膛。下一秒，“轟！”的一聲巨響，炮身猛地向後一退，陷入土台半尺深，濃煙衝天而起，裹挾著火星，彌漫在空地上。
所有人都被震得耳朵嗡嗡作響，有的百姓甚至嚇得捂住耳朵，卻依舊忍不住往前湊。濃煙漸漸散去，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遠處的草人，草人被鐵彈直接擊中，炸成了碎片，草屑和泥土飛濺，在地上留下一個拳頭大的坑洞。
“中了！打中了！”人群裡爆發出歡呼聲，百姓們激動地拍手，有的甚至跳了起來。
“再試一次！這次打一百步！”劉江也很激動，大聲喊道。
孫鐵匠調整炮架角度，抬高炮口，對準遠處一百步外的另一堆草人。這次換了個年輕工匠點火，“轟”的一聲，炮聲再次響起，鐵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草人堆裡，將草人砸得稀爛，彈片還掃倒了旁邊的幾棵小樹。
“好！打得好！”趙忠忍不住鼓掌，他之前在薊州衛見過弗朗機炮，卻沒想到劉家堡也能鑄出來，而且打得這麼準，“這炮比鳥銃強多了！鳥銃五十步外就打不準了，這炮一百步還能命中，射速還快，有了這炮，下次韃子衝鋒，咱們就能在他們靠近前，轟散他們的陣型！”
劉遠也笑了，雖然左臂還吊在胸前，卻依舊難掩興奮：“有了這兩門炮，咱們劉家堡的底氣就更足了！不僅能守，還能主動出擊，用炮轟他們的糧道、炮陣，讓韃子也嘗嘗被炮轟的滋味！”
孫鐵匠走到劉江身邊，擦了擦臉上的煙灰，驕傲地說：“堡主，這炮還能改進！下次咱們多摻點錫，把炮身鑄得更薄點，減輕重量，就能裝在馬車上，跟著機動隊走，打遊擊也能用！子銃也能多做幾個，到時候一輪齊射，威力更大！”
劉江點點頭，目光掃過眼前歡呼的人群，又望向那兩門黑黝黝的炮，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這兩門炮，凝聚著工匠們的心血，是用舊鐵鍋、換來的鐵料、無數個不眠之夜鑄成的，雖然它們比不上清軍的紅衣大炮，射程和威力都差了一截，卻標誌著劉家軍終於擁有了自己的“炮兵”，這是他們從被動防禦走向主動出擊的關鍵一步，是他們在亂世中站穩腳跟的底氣。
“孫師傅，”劉江鄭重地說，“從今天起，成立‘炮隊’，你任炮隊統領，負責訓練炮手、維護火炮、鑄造更多的炮和子銃。鐵料我會優先給你，糧食也給炮隊加倍配給，務必在一個月內，把炮隊訓練成型！”
“遵令！”孫鐵匠激動地單膝跪地，聲音哽咽，“俺一定不負堡主所托，把炮隊練好，讓韃子聞風喪膽！”
圍觀的人群再次歡呼起來，聲音震天動地。陽光下，兩門弗朗機炮的炮管泛著冷光，像兩道不屈的脊梁，支撐著劉家堡的希望。劉江知道，鑄炮的突破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他們還要訓練炮手、擴充炮隊、鑄造更大的炮，還要開墾荒地、儲備糧食、訓練機動隊，路還很長，挑戰還很多，但隻要有這股勁頭，隻要所有人齊心協力，他們就一定能在這亂世裡，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試射結束後，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將兩門炮抬回秘密工匠坊，準備進行後續的維護和改進。百姓們則圍著孫鐵匠，問東問西，有的甚至主動提出要幫忙鑄炮，哪怕隻是添柴、搬鐵料。作坊裡的爐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這一次，不僅是鑄炮的火，更是希望的火，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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