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隨著多鐸手中佩刀的落下，清軍大營內響起了震天動地的號角聲。這號角聲不再是之前的試探，而是發起總攻的信號，淒厲而決絕，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黎明的寧靜。
“開炮！”炮兵統領一聲令下，三十門紅衣大炮、二十門大將軍炮同時噴出火舌，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仿佛整個大地都在顫抖。一顆顆沉重的鐵彈帶著呼嘯聲，劃破長空，朝著劉家堡的北牆飛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軌跡。
“轟隆！轟隆！轟隆！”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在北牆響起，土石飛濺，煙塵彌漫。剛加固不久的土石牆在紅衣大炮的轟擊下，顯得不堪一擊。第一波炮擊過後，北牆的牆麵就出現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縫，磚石和泥土紛紛掉落，形成一個個凹陷的坑洞。
“再來一輪！給老子狠狠轟！”炮兵統領紅著眼睛，再次揮動紅旗。
又是一輪炮擊，鐵彈密集地落在北牆的同一個位置。這一次，牆麵再也支撐不住，“嘩啦”一聲巨響，一道長達數丈的缺口被炸開，土石混合著斷裂的木梁，堆積在城牆下，形成了一個斜坡。
清軍大營內爆發出一陣歡呼，士兵們揮舞著武器，士氣高漲。多鐸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大聲下令：“阿濟格，率滿洲馬甲，衝鋒！”
“遵令！”阿濟格拔出長刀，雙腿一夾馬腹，率先衝了出去。三千滿洲馬甲緊隨其後，騎著戰馬，揮舞著彎刀，朝著北牆的缺口衝去。馬蹄聲震天動地，像一陣狂風，席卷著開闊地，朝著劉家堡撲來。
劉家堡內，炮聲和爆炸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士兵們沒有慌亂，按照之前的部署，迅速進入戰鬥狀態。
“開炮還擊！”陳武站在東牆的炮位上，大聲下令。
四門弗朗機炮同時開火，炮彈帶著呼嘯聲，朝著清軍的騎兵隊伍飛去。雖然弗朗機炮的威力遠不如紅衣大炮，但在近距離內，依舊有著不小的殺傷力。一顆炮彈落在騎兵隊伍中，炸得人馬翻飛，鮮血四濺，衝在最前麵的幾個騎兵瞬間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繼續開炮！不要停！”陳武大聲喊道。
士兵們快速裝填炮彈，再次開火。一顆顆炮彈不斷落在清軍騎兵隊伍中，雖然沒能阻止他們的衝鋒，卻也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延緩了他們的進攻速度。
北牆的缺口處，士兵們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們躲在街壘後，手持長矛和大刀，眼神堅定地望著衝來的清軍騎兵。當騎兵靠近缺口時，士兵們猛地站起來，長矛如林，朝著戰馬的腹部刺去。
“殺！”
一聲呐喊，長矛紛紛刺入馬腹，戰馬嘶鳴著倒下，將背上的騎兵甩在地上。士兵們立刻衝上去，大刀揮舞，朝著倒地的騎兵砍去，鮮血瞬間染紅了缺口處的土地。
然而，清軍的騎兵實在太多，一波倒下，另一波又衝了上來。他們騎著戰馬，憑借著速度和衝擊力，不斷衝擊著缺口處的防線。士兵們雖然奮勇抵抗，但在清軍的優勢兵力麵前，漸漸有些支撐不住，防線開始節節敗退。
“守住！給老子守住！”陳武提著大刀，衝到缺口處，親自上陣。他揮舞著大刀，刀光閃過，一個個清軍騎兵倒在他的刀下。士兵們看到陳武親自衝鋒，士氣大振，紛紛跟著他奮勇殺敵，防線暫時穩定了下來。
東牆和西牆的士兵們也沒有閒著。東牆的獵戶們憑借著精準的射擊，不斷射殺著衝向北牆缺口的清軍騎兵；西牆的黑風寨士兵們則點燃了火障，熊熊烈火阻擋著蒙古騎兵的靠近，同時不斷用滾石和弓箭襲擊他們。
堡內的街巷裡，流民們也加入了戰鬥。他們雖然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卻有著保衛家園的決心。男人們拿著木棍、鋤頭，甚至是石頭，朝著衝進來的清軍士兵砸去；女人們則端著滾燙的滾油，從屋頂上往下澆，慘叫聲此起彼伏。
劉江站在東牆的箭塔上，冷靜地觀察著戰場的局勢。他看到北牆的防線岌岌可危，清軍的騎兵不斷衝進來，街巷裡已經展開了慘烈的肉搏戰。他知道，不能再這樣被動防守下去，必須主動出擊，打亂清軍的進攻節奏。
“趙叔，你帶一隊人，從西牆的隱蔽出口繞出去，偷襲清軍的炮兵陣地！”劉江對身邊的趙忠說道。
“好！”趙忠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了一隊精銳士兵，朝著西牆的隱蔽出口跑去。
“陳武，你守住北牆缺口，我帶一隊人，從東牆衝出去，襲擊清軍的側翼！”劉江拔出腰間的長刀，眼神堅定。
“堡主，你小心！”陳武大聲喊道。
劉江點點頭，帶著一隊士兵，打開東牆的城門，朝著清軍的側翼衝去。他們像一把尖刀，插入清軍的隊伍中，大刀揮舞，所向披靡。清軍的側翼士兵沒想到劉家堡的人會主動衝出來，頓時陷入了混亂。
然而，清軍的兵力實在太多，劉江的小隊很快就被清軍包圍。士兵們奮勇殺敵，一個個倒下，隻剩下劉江和少數幾個人還在堅持。劉江揮舞著長刀，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卻依舊眼神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呐喊聲。劉江抬頭望去，隻見趙忠帶著一隊人，成功偷襲了清軍的炮兵陣地，正在焚燒炮架和火藥。清軍的炮兵們紛紛逃竄，紅衣大炮失去了作用。
多鐸看到炮兵陣地被偷襲，頓時大怒，立刻下令：“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圍剿偷襲炮兵陣地的殘匪！”
清軍的注意力被分散，北牆缺口處的壓力頓時減輕。陳武抓住機會，率領士兵們發起反擊，將衝進來的清軍騎兵趕出了缺口。
劉江也趁機帶著剩餘的士兵，衝出了清軍的包圍，返回了劉家堡。
晨光已經完全照亮了大地，劉家堡的北牆缺口處，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土地。清軍的第一次衝鋒被擊退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開始，更慘烈的戰鬥還在後麵。
劉江站在東牆的箭塔上，望著城外的清軍大營，眼神凝重。他知道，他們雖然暫時擊退了清軍的進攻，但自身的傷亡也很大，兵力越來越少。而清軍的大軍還在城外，隨時可能發起新的進攻。
但他沒有絲毫退縮，握緊了手中的長刀。他知道，這座堡，是他們的家園，是漢人的骨氣所在。就算戰到最後一個人，他們也絕不會放棄。
大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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