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艇的引擎嗡鳴突然變得尖銳,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月璃腿上的能量探測器還在發出刺耳的警報,紅色屏幕上“高強度黯蝕能量信號”的字樣像燒紅的烙鐵,死死燙在她眼底。她猛地抬頭看向舷窗外,原本像撒在黑色天鵝絨上的碎星帶銀沙,此刻邊緣已有幾顆隕石蒙上了詭異的暗紅,表麵黏著的黯蝕黏液在星光下泛著油亮的光,仿佛剛從某種生物的胃袋裡嘔出。
“關閉自動巡航,切換手動操控!”淩星的聲音比平時快了半拍,他攥緊操縱杆的手指關節泛白,腕骨上那道去年在76星留下的疤痕繃得筆直。導航屏幕上,代表k7前哨站的藍色坐標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像被墨汁逐漸浸染的宣紙,最終徹底變成了暗紅——那是能量護盾完全失效的信號。更可怕的是,坐標周圍原本清晰的航線標記開始扭曲、斷裂,淡藍色的線條像被火烤過的蛛絲,一截截化作飄散的光點。
炎烈“哐當”一聲踹開武器艙的門,肩甲上還沾著昨晚沒擦乾淨的引擎油汙,他手裡的星核鋼戰斧正劇烈震動,刃口原本跳躍的橙紅色火焰紋路此刻像被掐滅的燭火,斷斷續續地閃爍著暗紅。“媽的!這破斧子跟瘋了似的!”他伸手按住斧刃,指腹剛碰到金屬表麵就猛地縮回——斧刃的溫度比平時高了足足一倍,而且那股熟悉的、帶著腥氣的寒意正順著斧柄往上爬,像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啃咬他的掌心。
月璃慌忙解開安全帶,膝蓋撞到副駕駛座的金屬支架也顧不上疼,伸手摸向口袋裡的屏蔽盒。指尖剛觸到冰涼的星塵合金外殼,就感覺到盒子裡傳來一陣不規則的震動,不是之前那種與能量節點共鳴的柔和震顫,而是像被困住的活物在瘋狂衝撞。她咬著牙打開屏蔽盒,一股帶著灼痛感的寒意瞬間撲麵而來——盒子裡的第三枚鑰匙,表麵原本淡銀色的數據流紋路已經被暗紅侵蝕了大半,那些紋路不再是有序的流淌,而是像凝固的血液般堆積在鑰匙邊緣,甚至有幾縷極細的暗紅絲線正順著屏蔽盒的縫隙往外鑽,碰到空氣就化作淡淡的黑煙,留下一股類似鐵鏽的腥氣。
“鑰匙被汙染了!”月璃的聲音發顫,她下意識地想用手指擦掉那些暗紅,卻被淩星一把抓住手腕。淩星的掌心帶著戰術手套殘留的涼意,卻比任何時候都用力,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鑰匙上的暗紅紋路,眉頭擰成了疙瘩:“彆碰!黯蝕能量已經滲透進去了,接觸會加速它的汙染,甚至可能傳到你身上。”
月璃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原本在能量穹頂下變淡的暗紅紋路,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得鮮豔,像一條蘇醒的小蛇,順著小臂緩緩往上爬。針紮似的灼痛感比之前強烈了數倍,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寒意正順著血管往心臟的方向蔓延,而鑰匙傳來的微弱暖意早已消失,隻剩下刺骨的涼。
通訊器裡的求救信號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之前那個帶著絕望的男聲此刻變得更加破碎,夾雜著金屬扭曲的“嘎吱”聲和黯蝕特有的“滋滋”腐蝕聲。“這裡是k7前哨站……儲備艙……黯蝕從通風管湧進來了……”男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撕心裂肺的恐懼,“星核鋼塗料!它們在吃星核鋼塗料!黑色的黏液……啊——!”
最後一聲慘叫戛然而止,通訊器裡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像無數隻螞蟻在耳邊爬。月璃的指尖懸在通訊器的“呼叫”按鈕上,卻遲遲按不下去——她知道,那個求救的人已經不在了。
“前哨站淪陷了?”炎烈的聲音有些發緊,他把戰斧扛到肩上,金屬柄在艙壁上磕出沉悶的響聲,“那咱們還去嗎?星核鋼塗料沒了,咱們的登陸艇和斧子……”
“必須去。”淩星的目光落在導航屏幕上,他伸手調出碎星帶的三維模型,用指尖在k7前哨站周圍畫了個圈——那裡的暗紅能量區邊緣,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藍色光點,“前哨站的空間錨定裝置還在工作,能量信號沒有完全消失。而且我們需要知道,黯蝕是怎麼突破前哨站的護盾的,它們為什麼要盯著星核鋼儲備。”他頓了頓,看向月璃手裡的屏蔽盒,“還有鑰匙,前哨站有星核鋼儲備,或許能做一個更強的屏蔽裝置,阻止它繼續被汙染。”
月璃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把屏蔽盒合上,用戰術背包裡的星核鋼薄片貼在盒子外側。薄片剛接觸到屏蔽盒,就發出“滋啦”的輕響,表麵浮現出一層淡紅的印記,像被高溫烤過的糖紙。“鑰匙的能量頻率在下降,”她調出終端,屏幕上跳出鑰匙的能量圖譜,原本平穩的曲線此刻像陡峭的懸崖,一路下滑到危險閾值,“如果不能儘快找到純淨的星核鋼,它可能會徹底被黯蝕能量汙染,到時候……”
她沒說下去,但沒人不知道後果——鑰匙是打開蒼瀾通道網絡的關鍵,也是壓製黯蝕的重要工具,一旦鑰匙被汙染,不僅他們無法繼續探索未知b通道,第七節點的防禦也可能失去支撐,整個β通道都會被黯蝕徹底占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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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烈突然拍了下大腿,轉身衝回武器艙:“老子去檢查粒子炮!就算前哨站沒了塗料,老子也能用粒子炮轟開一條路!”他的聲音從武器艙裡傳來,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脆響,“剛才那幾顆被汙染的隕石,老子看它們不順眼很久了!”
淩星深吸了口氣,指尖在控製台上輕輕敲擊,重新規劃航線。原本選定的藍色航線因為前哨站的淪陷已經無法使用,他隻能選擇最外側的黃色航線——那條航線最長,卻也是目前唯一沒有被黯蝕能量乾擾的路線。“黃色航線,預計15個星時抵達碎星帶邊緣,”他看向月璃,“能量護盾還能撐多久?剛才被黯蝕碎片濺到的地方,腐蝕情況怎麼樣?”
月璃立刻調出船體監測數據,屏幕上跳出登陸艇的三維模型,尾部甲板有三塊醒目的紅色區域,代表腐蝕程度。“護盾功率還剩75,但尾部甲板的腐蝕已經穿透了第一層裝甲,”她指著模型上最嚴重的一塊區域,“這裡離引擎艙隻有3米,如果黯蝕能量繼續滲透,可能會影響引擎的散熱係統。”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剛才用應急補丁貼住了,但補丁的抗腐蝕能力隻有星核鋼的一半,最多撐8個星時。”
淩星點了點頭,推動操縱杆,登陸艇緩緩調整方向,朝著黃色航線的方向駛去。舷窗外的景象漸漸變化,蒼瀾主星的藍色大氣層早已消失在視野裡,隻剩下深邃的黑色宇宙,無數星辰像被凍住的燈,靜靜地懸在黑暗中。隻有遠處碎星帶的方向,還能看到那片令人不安的暗紅,像一塊正在擴散的傷疤。
“還有10分鐘脫離蒼瀾主星的引力圈,”淩星的聲音漸漸平穩下來,“脫離後會進入星際空間,那裡的空間湍流可能會比平時更強烈,月璃,你負責監測空間環境,一旦有湍流預警,立刻通知我。”
“收到。”月璃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調出空間環境監測係統。屏幕上的波形圖原本是平穩的綠色,此刻卻開始出現細小的波動,像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石子。“空間湍流指數正在緩慢上升,目前0.3級,在安全範圍內,”她盯著屏幕,“但頻率比聯盟資料裡記錄的高了2倍,可能是黯蝕能量乾擾了空間結構。”
炎烈從武器艙裡探出頭來,臉上沾了點黑色的油汙,像隻剛偷吃完機油的貓。“粒子炮檢查好了,充能完畢,”他揚了揚手裡的扳手,“就是炮口沾了點星塵碎屑,老子用星核鋼抹布擦了擦,結果抹布被燒了個洞——那碎屑肯定被黯蝕汙染了。”他頓了頓,指了指自己的肩甲,“剛才斧子震動的時候,肩甲上的舊傷突然疼起來,跟上次被黯蝕粘液濺到的時候一樣,這玩意兒的能量是不是能順著傷口傳?”
月璃心裡一緊,立刻讓炎烈過來,掀起他的作戰服。炎烈肩甲上的舊傷——去年在荒蕪星被黯蝕蟲咬的傷口,此刻正泛著淡淡的暗紅,周圍的皮膚有些紅腫,甚至能看到幾縷極細的暗紅紋路在皮膚下遊走。“是黯蝕能量的殘留,”月璃拿出醫療噴霧,對著傷口噴了兩下,透明的噴霧接觸到皮膚,立刻泛起白色的泡沫,“之前的醫療噴霧隻能暫時壓製,等到了碎星帶,我們需要用星核鋼粉末混合醫療凝膠,做一個長效的抗腐蝕塗層。”
炎烈齜了齜牙,任由月璃處理傷口:“這點小傷算啥,老子當年在荒蕪星,整個胳膊都被黯蝕粘液沾到,還不是照樣劈了三隻黯蝕蟲。”話雖這麼說,他還是乖乖地站著不動,眼神裡卻藏著一絲擔憂——他知道,這次的黯蝕比以往遇到的都要強大,連星核鋼都能腐蝕,他的舊傷說不定會成為隱患。
就在這時,月璃的終端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滴滴”聲,不是之前的警報聲,而是一種從未聽過的頻率。她低頭看去,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的電波圖譜,無數條雜亂的黑色線條在屏幕上跳躍,像一群亂撞的飛蛾。“這是什麼?”她皺起眉頭,“不是聯盟的通訊波段,也不是黯蝕的能量信號,頻率在1.23.8赫茲之間不規則跳動。”
淩星湊了過來,指尖在圖譜上點了點,調出放大後的波形。“有調製痕跡,不是自然形成的,”他的目光變得深邃,“像是某種加密通訊,但加密方式不在聯盟的已知數據庫裡。”他頓了頓,看向舷窗外的黑暗,“信號來源哪裡?”
月璃迅速調整監測範圍,屏幕上的信號源標記漸漸清晰——就在剛才他們遇到空間湍流的方向,距離他們大約5光年。“是從蒼瀾星係和碎星帶之間的星際空間傳來的,”她的指尖在圖譜上滑動,試圖捕捉更多的信號片段,“信號太弱,隻能收到片段,但我能肯定,這不是自然產生的電波,有人在發送加密信息。”
炎烈也湊了過來,皺著眉頭看著那些雜亂的線條:“是聯盟的秘密部隊?還是……彆的東西?”
淩星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電波圖譜看了很久。他想起昨晚在第七節點,金屬柱發出的求救信號乾擾了γ通道的黯蝕,又想起聯盟通訊員提到的“另一支探索隊在s3區域探測到鑰匙信號”,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串電波,會不會和那支探索隊有關?或者,和蒼瀾文明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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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號存進備用數據庫,”淩星終於開口,“用星核鋼處理器分析,它的解碼速度比常規處理器快10倍。另外,密切關注信號源的動向,如果它跟著我們移動,或者頻率發生變化,立刻告訴我。”
“收到。”月璃點開數據日誌,將電波圖譜保存進去。屏幕上的星核鋼處理器開始運轉,指示燈閃爍著淡藍色的光,像一顆正在思考的眼睛。
登陸艇終於脫離了蒼瀾主星的引力圈,進入了深邃的星際空間。舷窗外的星辰變得更加密集,像撒在黑色絲絨上的鑽石,每一顆都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而遠處的碎星帶,此刻看起來更加清晰——無數大小不一的隕石在黑暗中旋轉、碰撞,發出“哐當哐當”的沉悶聲響,像一場永不停歇的葬禮。
“還有12個星時抵達碎星帶邊緣,”淩星調出導航屏幕,黃色航線在星圖上蜿蜒向前,像一條細長的銀蛇,“月璃,檢查鑰匙的汙染情況,炎烈,再去確認一下粒子炮的充能狀態,我們可能需要在碎星帶邊緣停留一段時間,觀察前哨站的情況。”
月璃打開屏蔽盒,鑰匙上的暗紅紋路似乎停止了擴散,但表麵的數據流紋路變得更加暗淡,像快要熄滅的蠟燭。她用終端掃描鑰匙的能量頻率,屏幕上的數值停留在2.1赫茲——比正常狀態低了4.6赫茲。“汙染暫時停止了,但能量頻率還在下降,”她輕輕歎了口氣,“如果不能儘快找到純淨的星核鋼,鑰匙可能會徹底失去作用。”
炎烈拿著扳手從武器艙裡出來,臉上的油汙已經擦乾淨了,隻是耳後還沾著一點黑色的印記。“粒子炮沒問題,充能到90了,”他指了指登陸艇的頂部,“老子還在炮口加了一層星核鋼濾網,能過濾掉被汙染的星塵碎屑,省得它們粘在炮口上影響威力。”他頓了頓,看向舷窗外的碎星帶,“你說,前哨站裡的人,會不會還有活著的?咱們要不要進去找找?”
淩星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現在進去太危險,黯蝕已經控製了前哨站的儲備艙,那裡的星核鋼塗料被汙染後,會成為黯蝕的養料,吸引更多的黯蝕過來。我們需要先在碎星帶邊緣建立臨時據點,監測黯蝕的動向,然後再製定救援計劃——如果還有人活著的話。”
月璃知道,淩星說的是對的。他們現在隻有三個人,一艘受損的登陸艇,一把被乾擾的戰斧,還有一枚正在被汙染的鑰匙。如果貿然衝進被黯蝕占領的前哨站,不僅救不了人,還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但她的心裡還是有些難受——通訊器裡那個求救者的聲音,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上。
“對了,”月璃突然想起什麼,調出聯盟同步的s3區域資料,“聯盟說s3區域的地質樣本裡含有大量星核鋼成分,和炎烈的戰斧材質相同。如果我們能找到那裡,是不是就能找到純淨的星核鋼,修複鑰匙?”
淩星的眼睛亮了一下,湊過來看著屏幕上的s3區域星圖。那裡位於γ通道的延伸段,一片暗紅的星雲籠罩著整個區域,星雲裡布滿了黑色的斑點——聯盟標注的磁場紊亂區。“s3區域的磁場強度是蒼瀾主星的21倍,導航係統會受到嚴重乾擾,”他指著星圖上的一個藍色小點,“但這裡有個天然的空間錨點,和第七節點的金屬柱能量頻率相似,如果鑰匙能和它共鳴,或許能穩定導航。”
炎烈拍了下手,興奮地說:“那咱們等處理完碎星帶的事,就去s3區域!老子的斧子正好需要純星核鋼打磨一下,那些被汙染的星塵碎屑,老子看著就煩!”
月璃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滑動,調出s3區域的地質樣本照片。照片上的星核鋼結晶泛著淡藍色的光,像一塊塊透明的冰塊,表麵沒有任何黯蝕汙染的痕跡。“希望那裡的星核鋼還保持著純淨,”她輕聲說,“不然我們真的沒轍了。”
登陸艇繼續在星際空間裡航行,引擎的嗡鳴漸漸變得平穩,像一首低沉的搖籃曲。炎烈靠在武器艙的門口,手裡把玩著扳手,偶爾抬頭看看舷窗外的星辰;淩星專注地駕駛著登陸艇,目光不時掃過導航屏幕和能量監測儀;月璃則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監測鑰匙的汙染情況,一邊等待星核鋼處理器解碼那串奇怪的電波。
時間一點點過去,星核鋼處理器的解碼進度條緩慢地往前爬,已經到了65。月璃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擊,期待著能解開那串電波的秘密。突然,處理器的指示燈閃爍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段模糊的文字——不是聯盟通用語,也不是蒼瀾文明的數據流紋路,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象形文字,像一幅幅小小的畫:一個圓形的物體像鑰匙),一條彎曲的線像通道),還有一個黑色的陰影像黯蝕)。
“解碼出一點東西了!”月璃興奮地喊道,淩星和炎烈立刻湊了過來。
“這畫的啥玩意兒?”炎烈皺著眉頭,指著那個黑色陰影,“像不像咱們上次遇到的黯蝕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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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星盯著那些象形文字,思考了很久,緩緩說:“這個圓形物體是鑰匙,彎曲的線是通道,黑色陰影是黯蝕。這串文字可能在說,鑰匙打開通道的同時,也會引來黯蝕。”他頓了頓,補充道,“或者說,通道本身就是黯蝕的入口,鑰匙是控製入口的開關。”
月璃的心跳慢了半拍。如果淩星說的是對的,那麼他們之前打開第七節點的通道,可能不是在建立防禦,而是在打開一個潘多拉的魔盒。“那聯盟知道這件事嗎?”她輕聲問,“他們讓我們探索未知b通道,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個風險?”
淩星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聯盟肯定隱瞞了一些信息,比如碎星帶曾是‘黯蝕滋生地’這件事,聯盟資料裡就沒有記錄,是我從家族傳承的星圖裡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