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射塔頂層的風卷著晨霧灌進來,吹得投影布上陳曉雯的工作照微微晃動。
夜陵盯著係統自動解析出的“灰鴉”通訊記錄,冷白的光在她眼底碎成冰碴——“暗火”的指令在戰術平板上跳動:“若陳未在六點前清除動搖證據,啟動第二波淨化,目標包括趙小滿等冗餘新兵。”
“連死人的刀都要磨利。”她嗤笑一聲,指尖碾過“灰鴉”口袋裡的錄音筆。
陳曉雯的聲音再次響起時,“灰鴉”的瞳孔驟縮——那是他親手刪掉的備份,此刻正從他自己衣袋裡滲出來,“哥”
金屬樓梯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夜陵抬頭,看見陳警官握著上膛的突擊步槍站在階梯口。
他的作訓服皺巴巴的,領口沾著半片灰燼,是燒照片時沒抖乾淨的。
“交出來。”他的聲音像生鏽的槍管,“這是最後機會。”
夜陵沒動。
她望著他發紅的眼尾,想起昨夜在陳警官宿舍翻到的玻璃罐——裡麵裝著半罐灰白色的碎屑,每一片都曾是陳曉雯的笑臉。
“你妹妹留下的不是仇恨。”她舉起手中的u盤,“是希望。可你每燒一張照片,就在她墳頭撒把鹽。”
陳警官的手指在扳機上抽搐。
他身後的樓梯間漏進魚肚白的天光,照出他脖頸上一道淡紅的勒痕——那是當年他和妹妹被人堵在巷子裡時,歹徒用鐵絲勒的。
“你們懂什麼?”他突然吼起來,槍托重重砸在欄杆上,“他們讓她被潑臟水,被網絡暴力,被單位除名……連葬禮都不讓戴警帽!”
夜陵往前走了半步。
戰術靴跟磕在金屬台階上,發出清脆的響。
“我懂。”她的聲音輕得像風,“我懂被全世界當假貨的滋味。所以我沒舉報你私藏彈藥,沒拆穿你給‘灰鴉’當線人——但你不能用她的死,去殺另一個像她的姑娘。”
樓梯口突然亮起一束光。
趙小滿舉著手電筒站在那裡,左邊臉頰腫得老高,是昨夜巡邏時被“灰鴉”的手下偷襲的。
她胸前彆著枚舊警徽,邊緣磨得發亮,“陳教官……我也被說是累贅。可夜陵姐說,活著就是本事。”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在手電筒光裡閃,“你妹妹……一定也不希望你變成凶手。”
陳警官猛然回頭。
警徽的反光刺得他眯起眼——那是陳曉雯剛入警時領的,後來被單位收回,是妹妹偷偷藏在枕頭底下的。
他喉嚨發緊,想起昨晚燒照片時,火光照亮的玻璃罐上,有一行妹妹用馬克筆寫的小字:“給哥哥的勇氣”。
“灰鴉”突然發出一聲悶吼。
他不知何時蹭開了椅子腿的螺絲,鏽跡斑斑的手銬在他暴起的青筋下發出吱呀聲。
夜陵瞳孔一縮——她早注意到這老東西手腕有道舊疤,是常年鍛煉握力器磨的。
“情緒乾擾屏蔽”自動啟動,陳警官顫抖的呼吸聲、趙小滿抽噎的頻率、“灰鴉”肌肉繃緊的脆響,在她耳中清晰如刻度表。
她彎腰躲過“灰鴉”抓向控製台的手,戰術靴尖猛踹他膝窩,同時反手甩出腰間的戰術匕首——刀鋒精準釘入他手腕下方的木板,將他的手死死釘在操作台上。
“轟!”
頭頂的探照燈突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