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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薊城怨望:燕王拭劍待東風(1 / 1)

薊城,燕王府。入夜的風從北地荒原卷來,裹挾著沙礫和刺骨的寒意,猛烈地抽打著王府高聳的、漆皮斑駁的圍牆,發出嗚嗚的悲鳴,如同無數怨魂在哭嚎。王府深處,正殿“承運殿”的燈火早已熄滅,唯有一處偏僻的、由厚重青石壘砌、形如堡壘的配殿,依舊透出昏黃搖曳的光線。這裡不是寢殿,而是王府的武庫。巨大的殿門緊閉,隔絕了外麵的風聲鶴唳,也隔絕了王府內最後一點人聲。

殿內空氣渾濁,彌漫著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鐵鏽味、陳年桐油味,以及一種更深沉的、名為“不甘”的腐朽氣息。粗大的牛油火把插在四周牆壁的鐵環上,火苗被不知何處鑽入的冷風拉扯得忽明忽暗,瘋狂舞動,將殿內堆積如山的兵刃甲胄的影子投射得巨大而扭曲,如同無數蟄伏的、擇人而噬的怪獸。長矛如林,戈戟森然,皮甲堆疊如山,青銅劍、鐵劍雜亂地插在武器架上,刃口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幽幽的冷芒。角落裡,甚至還有幾架蒙塵的、巨大的攻城弩和衝車部件,如同被遺忘的史前巨獸殘骸。

燕王劉旦,就站在這片冰冷的、充滿殺伐之氣的兵器叢林中央。他沒有穿王袍,隻著一身便於行動的玄色勁裝,腰束牛皮革帶。身形高大,卻因常年縱酒和鬱結而顯得有些虛浮,麵龐方正,依稀可見幾分武帝年輕時的英武輪廓,卻被一層濃重的、揮之不去的陰鷙戾氣徹底覆蓋。他雙眼布滿血絲,眼窩深陷,下巴上胡茬淩亂,手裡緊緊攥著一柄連鞘的、裝飾華麗的青銅長劍。那劍鞘上鑲嵌的綠鬆石和紅寶石,在火光下反射著妖異的光芒,與他此刻落魄而猙獰的神情格格不入。

“嘩啦——!”

一聲刺耳的碎裂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殿內令人窒息的死寂!劉旦猛地將手中那柄裝飾華貴的青銅長劍狠狠摜在地上!沉重的劍身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麵,劍鞘上的寶石崩裂飛濺,發出清脆的哀鳴,劍身從半開的鞘中震脫,滑出一截寒光凜冽的鋒刃!

“孤不服!”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從劉旦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帶著濃烈的酒氣和滔天的怨毒,在空曠的武庫裡轟然回蕩,震得火把的光焰都猛地一顫!“憑什麼?!孤是父皇的長子!論長幼,論才乾,論對朝廷的功勳…孤哪一點比不上那個黃口小兒?!劉弗陵!他算什麼東西!一個鉤弋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孽種!乳臭未乾!他憑什麼?!憑什麼坐在那未央宮的龍椅上!憑什麼讓霍光那個外戚佞臣站在他身後,托起那本該屬於孤的江山?!”

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在冰冷的兵刃叢林中踉蹌著轉圈,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地上那柄滑出半截的利劍,仿佛那冰冷的鋒刃上,倒映著他扭曲的麵容和破碎的帝王夢。他猛地抬起腳,用厚底皮靴狠狠踹向旁邊一架插滿長戟的武器架!

“哐當——嘩啦!”

沉重的武器架轟然傾倒!數十柄鋒利的戟戈如同倒塌的森林,帶著刺耳的金屬摩擦和撞擊聲,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劉旦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看著滿地狼藉的兵器,眼中沒有絲毫悔意,隻有一種破壞帶來的、扭曲的快意和更深的空虛。

“殿下…息怒…”一個蒼老而帶著謹慎的聲音,從殿門陰影處傳來。一個身形佝僂、穿著深灰色布袍的老者,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搖曳的火光邊緣。他是燕王府的首席謀士,公孫遺。一張布滿皺紋的瘦臉上,眼窩深陷,唯有一雙細小的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幽冷而精明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鼠目。

“息怒?”劉旦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盯住公孫遺,聲音嘶啞而充滿嘲諷,“你讓孤如何息怒?!看著那小兒坐在龍椅上?看著霍光在長安城裡發號施令?看著孤這燕王的頭銜,像個笑話一樣掛在這苦寒之地?!”他大步走到公孫遺麵前,濃烈的酒氣和怨毒的氣息幾乎噴到老者臉上。“父皇…父皇他老糊塗了!被鉤弋那個妖婦迷了心竅!被霍光那等小人蒙蔽了雙眼!孤…孤才是這大漢江山最合適的繼承人!孤才是!”

公孫遺並未後退,隻是微微垂下眼簾,避開劉旦那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目光,聲音依舊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卻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陰冷:“殿下所言,句句在理。然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陛下…已然龍馭上賓,新帝登基,霍光秉政…已成定局。”他抬起眼皮,那細小的鼠目在火光下閃過一絲精芒,“此刻貿然行事,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那你說!孤該如何?!”劉旦一把揪住公孫遺的衣襟,將他瘦小的身體幾乎踢離地麵,咆哮著,“難道就讓孤在這薊城苦寒之地,眼睜睜看著,等著老死?!孤不甘心!孤死也不甘心!”

公孫遺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臉上卻依舊不見慌亂,反而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殿下…稍安勿躁。”他艱難地掰開劉旦鐵鉗般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被抓皺的衣襟,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長安城…也並非鐵板一塊。新帝年幼,霍光雖掌大權,然其根基,真就穩如泰山?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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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旦赤紅的眼睛猛地一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餓狼:“你說什麼?”

公孫遺佝僂著身子,湊近劉旦,鼠目中的幽光更盛:“據老朽在長安的‘耳目’探知…霍光此人,深沉剛愎,手段酷烈。輔政之初,便以‘蕭規曹隨’之名,行獨斷專行之實!朝中…已有怨言暗生!”他枯瘦的手指撚著幾根稀疏的胡須,語速緩慢,卻字字帶著誘惑的毒刺。

“左將軍上官桀,其子新娶霍光之女,看似姻親一體,實則…桀驁難馴,豈甘久居人下?前日尚書台議政,霍光駁回其安插邊將之議,已令其顏麵掃地,暗生嫌隙!”公孫遺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鉤子,一點點勾出劉旦心中最渴望的毒餌,“更有禦史大夫桑弘羊!推行鹽鐵均輸,功在社稷,然霍光卻屢加掣肘,其門下賢良文學更在鹽鐵會議上對桑弘羊群起攻訐!桑弘羊此人,功勳卓著,自負甚高,豈能容忍霍光如此打壓?其怨懟之心,早已如烈火烹油!”

劉旦眼中的瘋狂怨毒,漸漸被一種混合著狂喜和貪婪的熾熱光芒所取代。他呼吸變得粗重,緊緊盯著公孫遺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你是說…上官桀?桑弘羊?他們…他們…”

“人心浮動,各懷鬼胎。”公孫遺陰冷一笑,如同夜梟啼鳴,“此乃天賜良機於殿下!長安城內的‘貴人’們,與霍光並非一心。他們…也需要外力!需要一把來自外藩的利刃!一把能攪動長安死水,為他們火中取栗的利刃!”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卷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羊皮地圖,動作迅捷得不像個老人。他小心翼翼地在旁邊一張蒙塵的兵器案上攤開地圖。粗糙的羊皮上,用炭筆清晰地勾勒出長安城防、宮禁布局、羽林軍駐地、乃至幾條隱秘的進出路線!

“殿下請看!”公孫遺枯瘦的手指在地圖上的長安城位置用力一點,眼中閃爍著狂熱而陰毒的光芒,“長安並非無懈可擊!霍光…也非隻手遮天!隻待長安城內‘風起’!隻待那些‘貴人’們按捺不住,露出破綻!那時…”他抬起頭,鼠目死死盯住劉旦因激動而扭曲的臉,聲音如同詛咒,又如同魔鬼的許諾:

“便是殿下…乘風而起!提薊城之師,入主未央之時!”

“乘風而起…入駐未央…”劉旦喃喃重複著這八個字,如同中了魔咒。他猛地低頭,看向地上那柄滑出半截寒鋒的青銅長劍。那冰冷的劍光,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燃燒了起來!燒儘了他的怨毒,點燃了他心中那團名為“帝位”的、永不熄滅的毒火!

他彎下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一把抓起那柄沾滿灰塵和寶石碎屑的長劍!冰冷的劍柄入手,那觸感如同強心劑注入他虛浮的四肢百骸!他“鏘啷”一聲,將長劍徹底拔出劍鞘!

寒光四射!劍鋒在搖曳的火把映照下,流動著妖異的光澤!劉旦雙手緊握劍柄,高高舉起,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鋒利的劍刃,仿佛透過它,看到了巍峨的未央宮,看到了那冰冷的龍椅,看到了霍光那顆將被他一劍斬下的頭顱!

“霍光!劉弗陵!”他仰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聲音因極度的興奮和怨毒而扭曲變形,在堆滿冰冷兵器的武庫裡瘋狂回蕩,震得灰塵簌簌落下。“你們給孤等著!孤要拿回屬於孤的一切!孤要親手…斬下你們的頭顱,祭奠父皇的在天之靈!”

他猛地揮劍,帶著全身的力氣和積壓已久的暴戾,狠狠劈向身旁一根支撐殿頂的巨大木柱!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裂響!木屑紛飛!沉重的劍身深深嵌入木柱之中!火把的光焰被這劇烈的震動拉扯得瘋狂搖曳,將劉旦高舉利劍、麵目猙獰的身影,如同地獄魔神般,巨大而扭曲地投射在身後那堆積如山的、沉默的兵器之上!那影子在冰冷的兵刃叢林中晃動,如同蟄伏的巨獸睜開了猩紅的眼睛,貪婪地覬覦著南方那片燈火輝煌的權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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