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時間仿佛凝固了。
窗外,是持續不斷的尖叫、嘶吼、撞擊聲和令人牙酸的咀嚼聲,編織成一曲末日交響樂。屋內,林薇癱坐在地,身體篩糠般抖動,淚水糊了滿臉精致的妝容,昂貴的連衣裙裙擺沾上了灰塵,她也渾然不覺。極致的恐懼攫住了她,大腦一片空白。
而羅峰,卻像換了一個人。
他站在窗前,背影似乎都比平時挺拔了幾分。他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中隱約飄來的血腥味,那味道竟然讓他有些陶醉。五年了,他活的像陰溝裡的老鼠,謹小慎微,看人臉色,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可現在……規則似乎改變了。
“羅峰……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報警!對,報警!”林薇終於找回一絲神智,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她按下110,聽筒裡傳來的卻是忙音。一次又一次,永遠是那令人絕望的忙音。
“沒用的。”羅峰轉過身,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林薇的哭聲都下意識地小了下去。她抬頭看向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無比陌生。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時的唯唯諾諾,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審視和一絲瘋狂興味的眼神,就像獵手在打量掉入陷阱的獵物。
“怎麼會沒用!外麵……外麵那些人瘋了!他們在吃人!”林薇崩潰地大喊。
“是啊,瘋了。”羅峰慢慢走向廚房,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所以,警察可能也瘋了,或者正忙著被吃。”
他打開廚房那個老舊的抽屜,裡麵放著一些工具。他忽略了一把嶄新的水果刀——那是林薇為了裝點門麵買的,從未用過——而是拿起了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厚背砍骨刀。刀身上甚至還有少許暗沉的痕跡,不知是鏽漬還是彆的什麼。他掂量了一下,重量和手感都恰到好處。
接著,他又找出了一根沉重的磨刀棒,大約半米長,一頭尖銳。
看著他拿起這些武器,林薇感到一陣寒意:“你……你拿刀乾什麼?”
羅峰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看去。樓道裡暫時安靜,但樓下傳來的聲音表明,混亂正在蔓延。
“乾什麼?”羅峰終於回過頭,對著林薇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扭曲而燦爛,充滿了釋放後的快感,看得林薇心底發毛。“當然是活下去啊,薇薇。還是說,你想在這裡等著,讓那些‘瘋子’來敲門?也許他們餓極了,連你這種潑婦的肉,也會覺得美味呢?”
他的話像毒針一樣刺入林薇的心臟。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說錯了嗎?”羅峰歪著頭,眼神裡的惡意幾乎不加掩飾,“在你眼裡,我不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嗎?現在廢物想活下去,有什麼問題?”
就在這時,“砰!砰!砰!”沉重的撞門聲突然響起!不是他們家的門,是同一樓層隔壁的房門!
“開門!老王!開門啊!救命!讓我進去!”一個女人淒厲的哭喊聲和拍門聲傳來,充滿了絕望。
緊接著,是雜亂的、拖遝的腳步聲和野獸般的低吼迅速接近。
“啊——不要!彆過來!求求你們……啊!!!”女人的求救瞬間變成了極致痛苦的慘嚎,然後是令人牙酸的撕扯聲和吮吸聲,中間夾雜著骨骼被咬碎的脆響。聲音就在門外不遠處的樓道裡回蕩,清晰得令人渾身血液都凍僵。
林薇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尖叫出聲,眼淚無聲地瘋狂流淌,身體抖得快要散架。
羅峰卻緊緊貼著門板,通過貓眼努力向外看。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他看到了模糊的景象:幾個身影撲倒了一個人,正在瘋狂撕咬。鮮血濺射到了對麵的牆上,像一幅抽象而殘酷的畫。
“嘖,真浪費。”羅峰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小到隻有他自己能聽見。他的舌尖下意識地舔過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門外的啃食聲持續了幾分鐘,才漸漸變成滿足的嗬嗬聲和拖遝的腳步聲遠去。
樓道裡暫時恢複了寂靜,隻有濃鬱的血腥味從門縫底下鑽進來,甜膩而腥臭。
林薇已經嚇傻了,癱在地上無法動彈。
羅峰深吸了一口那充滿死亡氣息的空氣,感覺一股力量從身體深處湧出。他握緊了砍骨刀和磨刀棒,走到林薇麵前,蹲下身。
他用手裡的砍骨刀,冰涼的刀麵輕輕拍打著林薇慘白的臉頰。
“喂,彆裝死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戲謔的殘忍,“想活命,就起來。”
刀身上的冰冷和血腥味也許是心理作用)刺激得林薇一個激靈,她驚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羅峰,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充滿危險氣息的眼睛。
“你……你想乾什麼?”
“乾什麼?”羅峰笑了,湊近她的耳朵,用一種近乎情人般的低語,卻說著最毛骨悚然的話:“帶你去給爸媽過生日啊,驚喜派對。你說,是他們先被怪物吃掉,還是先被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那種冰冷的、充滿惡意的暗示,讓林薇如墜冰窟,血液都快要凍結了。她此刻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或許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可以隨意打罵的出氣筒了。末日降臨,似乎也釋放出了他內心深處最可怕的惡魔。
羅峰站起身,不再看她,走到門邊。
“跟緊我,或者留下喂喪屍。你自己選。”他的聲音冷酷無比,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打開了房門。
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樓道裡,隔壁鄰居殘缺不全的屍體躺在血泊中,內臟和碎肉散落一地,場麵如同屠宰場。
羅峰的眼神掠過一絲變態的滿足,他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門,踩在粘稠的血漿上,發出“啪嗒”的輕響。
林薇看著門外地獄般的景象,又看看羅峰如同從地獄歸來的背影,極致的恐懼最終戰勝了一切。她連滾爬爬地起來,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跟了上去,下意識地抓住了羅峰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儘管這稻草本身,似乎更加危險。
羅峰感受到衣角的拉扯,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
狩獵,開始了。而第一個目的地,就是他受儘了屈辱的——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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