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沐言科技的辦公區，王鑫站在李沐言辦公室門前，手裡捧著的保溫桶還冒著熱氣。他盯著門上"董事長"三個燙金字，喉結滾動了好幾次才輕輕敲門。
"進。"裡麵傳來沙啞的聲音。
李沐言正低頭批文件，左胸的固定帶在襯衫下若隱若現。王鑫把保溫桶輕輕放在桌上，裡麵是他母親熬了整夜的老火湯，浮油都被仔細撇去——就像當年他考上京都大學時，母親給係主任送的那份。
"李總..."這個平日麵對百萬行代碼都遊刃有餘的技術總監，此刻卻像個卡殼的機器人。他突然九十度鞠躬，額頭差點撞上桌角，"我父母...我..."
鋼筆尖在文件上洇開墨漬。李沐言繞過辦公桌扶他，動作因肋骨的傷而遲緩："你留的後門代碼救了公司。"他指指津門方向——電子廠研發部新掛的"arigod實驗室那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走廊另一端突然爆發掌聲。市場部的姑娘們圍著蘇媛媛，她鎖骨還纏著紗布。前台小姑娘紅著臉遞上手工賀卡，上麵畫著卡通版女特工——那是新員工們私下給她起的外號"刀鋒玫瑰"。
"蘇姐..."實習生遞來熱可可，"能教我寫風險預案嗎？就像您臥底時那種..."
劉子怡透過玻璃幕牆看著這一切，手機屏幕亮著母親孟芝的未接來電，自從前幾天他們遇到車禍，父母從林榆回英城後，多次催她回家過年，她已經用"李沐言傷沒有痊愈"推脫今年不回家過年了。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恍惚間又回到前世那個沒有李沐言的春節。
與此同時，林薇也告訴女兒，姥爺讓他們母女回英城過年，張舒窈也是用劉子怡一樣的理由推脫，林薇隻身一人黯然離去。
2007月2月1日燕京市的雪下了一整天，d1彆墅的落地窗上凝著薄霜。李沐言站在廚房中島台前，肋骨的傷讓他切菜的動作有些遲緩，香菇絲在刀下漸漸堆成小山。身後傳來張舒窈和劉子怡的爭執聲——她們正在為年夜飯的餃子餡該不該放蝦仁爭論不休。
"沐言你評評理！"張舒窈舉著沾滿麵粉的手衝過來，鼻尖上還沾著一點白，"北方餃子從來都是三鮮餡，哪有放蝦仁的？"
劉子怡從烤箱裡端出金黃的烤鴨，油脂滴在烤盤上滋滋作響："可某人上次吃蝦餃明明吞了八個。"
李沐言笑著搖頭，轉身時肋間突然刺痛。他扶住流理台的瞬間，兩個女人同時停下動作。劉子怡的手已經扶上他後背，張舒窈則飛快倒了杯溫水遞來。
"沒事，"他咽下止痛片，"就是站久了。不用擔心。"
窗外，暮色中的彆墅區陸續亮起燈籠。d7到d9都黑著燈——劉子怡留在自己的彆墅照顧自己；張舒窈母親林薇所謂的"回娘家"，實則是去張家老宅與分居的丈夫談判；而李沐言自己的父母，此刻應該正在英城老宅的炕頭上，對著他寄回去的年貨歎氣，因為李沐言缺席今年的春節，而他們也不想打擾孩子的生活，所以就留在英城過年了。
餐廳的水晶吊燈將三人影子投在牆上。張舒窈堅持要按照英城習俗，在八仙桌下放燒紅的炭盆"踩歲"。炭火劈啪作響時，她彎腰去撥弄，後頸露出一截紅繩——那是李沐言去年送的轉運珠。
"嘗嘗這個。"劉子怡突然夾了塊魚肉放進李沐言碗裡，"按你媽教的做法，用黃酒煨的。"
魚肉上綴著黑木耳和黃花菜，正是前世母親杜菊的拿手菜。李沐言筷子頓了頓，抬眼看見劉子怡耳垂上的珍珠耳釘——那是他上個月出差帶的禮物，當時張舒窈收到的是同款的藍寶石版本。
電視裡春晚開場歌舞震耳欲聾，卻蓋不住門鈴的嗡鳴。監控屏上，王鑫抱著紙箱站在風雪裡，身後跟著穿紅色羽絨服的妻子。
"李總！"王鑫進門就深鞠躬，紙箱裡躺著台原型機，"沐言手機最新版係統測試版，我熬了三個通宵..."
他妻子突然從包裡掏出個平安符："我婆婆去潭柘寺求的，說李總肋骨傷..."話到一半突然噤聲，因為她看見餐廳裡兩位女士瞬間繃直的背影。
深夜的書房，原型機在充電座上閃著藍光。李沐言調試係統時，止痛片的副作用讓他眼前發花。屏幕上突然跳出王鑫隱藏的文件夾，標注著"風險項"——電池在低溫下會異常發熱，嚴重可能引發燃燒。
"沐言？"劉子怡端著參茶進來，睡袍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疤痕——那是前前幾天車禍留下的。
他合上筆記本："王鑫父母怎麼樣？"
"安置在你之前為張舒窈母親購買房紫金花園1203室那套房子裡麵，同時也過戶到王鑫名下。"她放下茶杯，指腹無意識地摩挲杯沿，"張舒窈剛和她爸通完電話，好像...吵得很凶。"
樓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兩人衝下去時，看見張舒窈站在滿地玻璃中間，手裡攥著手機。春晚零點倒計時的歡呼從電視裡爆出，映得她滿臉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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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說..."她聲音發抖，"我必須離開你..."
窗外炸開第一朵煙花，照亮了劉子怡瞬間失去血色的臉。李沐言彎腰去撿碎片，卻感到肋間傳來異樣的溫熱——低頭看見繃帶滲出的新鮮血跡。
主臥衛生間鏡前，李沐言拆開染血的繃帶。傷口裂開兩厘米，泛著不正常的紫紅。這不對勁，按理說骨裂早該愈合了。
"沐言？"
兩道身影同時撲到沙發前。劉子怡掀開他毛衣下擺時倒抽冷氣——繃帶已被血浸透，暗紅正順著腰線往下淌。張舒窈的手背貼上他額頭，滾燙溫度嚇得她縮回手指："四十度肯定有了！"
屋外突然炸開迎新鞭炮，電視裡主持人開始倒數。李沐言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瞳孔卻漸漸渙散。他栽倒時碰翻了茶幾上的果盤，砂糖橘滾落一地，在劉子怡驚惶的喊聲裡像極了那年車禍現場。
"醫藥箱！"張舒窈扯開他衣領，鎖骨下方未愈的刀傷已經發炎化膿，"是碼頭那晚的傷口感染！"
劉子怡翻出退燒藥時打碎了藥瓶，玻璃渣混著白色藥片灑滿地毯。她徒手去撿，血珠從指尖滲出也渾然不覺。窗外雪光映著兩個女人交錯的剪影——一個用酒精棉擦拭傷口，一個顫抖著撥120，飄雪在她們睫毛上凝成細碎的水晶。
李沐言在刺鼻酒精味中短暫清醒，模糊視線裡，張舒窈的淚砸在他胸口，和劉子怡的血在繃帶上交融成淡粉色。他想抬手抹去她們的淚，卻聽見遠方傳來新年的鐘聲。
煙花照亮夜空時，李沐言在眩暈中數著心跳。一下，兩下...前世他死在春節的雪夜裡，今生命運的齒輪似乎又開始轉動，難道我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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