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守府的書房內,炭火燒得正旺,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與隱隱的興奮。袁紹端坐主位,下方分彆坐著荀攸、許攸與新近投效的郭圖。耿武已帶著密約悄然返回鄴城,接下來的行動,將決定冀州之事的走向。
“耿武已歸,內應已通。然欲成大事,僅靠內應遠遠不夠。”袁紹目光掃過三位謀士,“韓馥雖暗弱,畢竟名分早定,冀州內部亦非鐵板一塊。強行動兵,縱使得手,亦難免損傷,更落人口實。諸位可有良策,能令韓馥未戰先怯,令冀州士民翹首以盼我軍入主?”
郭圖率先開口,他新近投效,正欲展現才華,此刻神采飛揚:“主公,圖以為,當先聲奪人!可草擬一篇檄文,曆數董卓罪狀,並彰明主公匡扶漢室之誌,傳檄各州郡。此舉一則可定討董大義,二則可揚主公威名,使天下知河內有雄主在,冀州士民聞之,豈不心向往之?”
許攸卻搖了搖頭,補充道:“公則之策甚善,然僅憑一紙檄文,恐難撼動韓馥根基。攸以為,當遣細作潛入冀州,廣布流言,言公孫瓚厲兵秣馬,不日即將南下,且已與董卓或有勾結,欲瓜分冀州。韓馥性怯,聞此消息,必方寸大亂!”
荀攸靜聽二人之言,沉吟片刻,方緩緩道:“子遠、公則之策,一明一暗,相輔相成,確是良策。然,尚需第三策。”
“哦?公達請細言之。”袁紹身體微微前傾。
荀攸目光沉靜,分析道:“檄文乃陽謀,可定基調,懾服遠方;流言為詭道,可惑其心,亂其內。然欲使冀州士民真心歸附,尚需展現主公之‘實’。可令往來商旅、北上流民,有意無意間宣揚河內新政之成效——屯田如何使民得食,醫署如何活人無數,講武堂如何招納賢才,軍紀如何嚴明不犯百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冀州人知河內政通人和,兵精糧足,而對比韓馥治下之庸碌,人心向背,不言自明。”
袁紹聞言,撫掌大笑:“善!大善!公達此策,乃攻心之上計!陽謀立威,詭道亂敵,實事攻心!此三管齊下,何愁冀州士民不心向於我?何愁韓文節不讓位?”
他當即決斷:“便依此策!公則,檄文之事,由你主筆,務必要辭鋒犀利,氣勢磅礴,傳遍天下!”
“圖領命!”郭圖慨然應諾,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子遠,流言散布,由你負責,務求精準,直擊韓馥要害!”
“攸必不負所托!”許攸陰柔一笑,顯然對此道極為熟稔。
“公達,引導商旅流民宣揚河內新風之事,由你總攬,務必自然,潤物無聲。”
“攸明白。”荀攸沉穩應答。
一場不見硝煙,卻足以顛覆一州權柄的輿論戰,就此拉開序幕。
第一箭:討董檄文,天下震動。
郭圖不愧為文采斐然之士,閉門一日,便拿出一篇洋洋灑灑的檄文。文中痛陳董卓“豺狼野心,潛包禍謀,廢嫡立庶,穢亂宮禁,虐害生靈,縱兵掠民”等十大罪狀,字字如刀,句句見血。隨後筆鋒一轉,盛讚袁紹“世沐漢恩,誌存匡複,誅閹豎於宮闕,抗暴政於洛陽,今屯兵河內,延攬英雄,練兵秣馬,誓清妖孽”,並號召天下忠義之士,“共扶社稷,同赴國難”!
檄文以袁紹的名義,遣快馬抄送各州郡,甚至故意讓副本流入洛陽。一時間,天下嘩然。這篇檄文不僅首次係統地羅列了董卓的罪狀,更明確打出了討董的旗幟,將袁紹推到了反董聯盟潛在領袖的位置上。曹操在陳留得檄文,擊節讚歎,立刻響應;袁術在南陽見聞,雖心中酸澀,卻也不得不承認其兄占據了道德高地。遠在幽州的公孫瓚、徐州的陶謙等人,也都開始密切關注河內的動向。冀州士人,更是人手一份傳抄,私下議論紛紛,將袁紹視為挽救危局的希望。
第二箭:流言四起,鄴城惶惶。
就在檄文引發熱議的同時,許攸策劃的流言攻勢也如同瘟疫般在冀州,特彆是鄴城蔓延開來。
酒肆之中,有行商神秘低語:“聽聞了嗎?公孫瓚在涿郡集結了三萬精騎,全是白馬義從,就要南下‘借糧’了!”
茶棚之下,有流民繪聲繪色:“何止借糧!我在北邊親眼所見,公孫瓚的使者從洛陽回來,怕是和董太師談好了價錢,這冀州啊,怕是要換姓了!”
市井巷陌,更有傳言有鼻子有眼:“韓使君嚇得連夜召集幕僚,可長史耿苞收了董卓的錢,治中劉子惠和公孫瓚眉來眼去,都沒安好心!這冀州,眼看就要大禍臨頭了!”
這些流言真真假假,相互印證,如同無形的鞭子,不斷抽打著韓馥本就脆弱的神經。他本就畏懼公孫瓚兵鋒,擔憂董卓報複,如今流言甚囂塵上,更是嚇得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連續多日召集耿武、關純、審配等人商議,卻始終猶豫不決,拿不出個章程。州牧府內,人心浮動,一股恐慌的情緒彌漫開來。
第三箭:河內新風,潛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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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檄文的聲勢浩大與流言的詭異莫測,荀攸主導的“實事宣傳”則要低調得多,卻更為深刻。在他的巧妙安排下,往來於河內與冀州的商隊,在鄴城交易時,總會“不經意”地談起河內的見聞。
“嘿,你們是不知道,河內那邊袁司隸搞屯田,流民都有地種,有飯吃,官府還管種子!”
“可不是嘛!城南開了個大醫署,華佗和張仲景兩位神醫坐鎮,看病便宜,當兵的受傷了也能得到及時救治,可比咱們這兒強多了。”
“我聽說啊,袁公麾下軍紀極嚴,有個軍官拿了百姓一隻雞,直接被打了軍棍,在咱們這兒敢想?”
“還有講武堂,蔡邕公親自講課,不論出身,隻要有才就能去聽講,河內現在可是人才濟濟啊……”
這些來自“第三方”的親口描述,比任何官方宣傳都更具說服力。它們像一顆顆種子,悄然播撒在冀州士民的心田。尤其是那些在韓馥治下感到前途無望的寒門士子、生活困頓的普通百姓,以及擔憂家鄉遭兵禍的本地豪強,都不由自主地將河內與鄴城進行比較,心中的天平開始悄然傾斜。甚至連一些原本中立的冀州官吏,如沮授等人,在聽到這些描述後,也對袁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期待。
輿論的三重奏,終於在鄴城州牧府內引發了劇烈的回響。
這一日,韓馥再次召集心腹議事。他麵色憔悴,眼窩深陷,手中緊緊攥著一份郭圖起草的討董檄文抄本,聲音帶著顫抖:“諸公……袁本初傳檄天下,聲威日盛;北邊公孫伯圭蠢蠢欲動;董仲穎在洛陽……如今流言四起,皆言冀州危在旦夕,這……這該如何是好?”
長史耿苞目光閃爍,出言道:“使君,袁本初雖聲言討董,然其駐兵河內,毗鄰我冀州,其心難測啊。不如……不如遣使向董太師示好,以求庇護?”
“荒謬!”彆駕關純立刻厲聲反駁,“董卓國賊也,天下共擊!我等豈可向其屈膝?此乃自取滅亡之道!”他趁機上前一步,慷慨陳詞,“使君!袁本初乃天下名士,四世三公,今高舉義旗,海內歸心。其人在河內,政通人和,軍紀嚴明,此乃明主之象!如今外有強敵環伺,內有流言擾攘,冀州亟需定海神針!以純之見,使君何不效仿古之聖賢,主動迎請袁司隸入主冀州,共圖大業?如此,可使君得讓賢之美名,保家族之富貴,更可使冀州百萬軍民免遭兵燹之禍!此乃萬全之策也!”
耿武也立刻附和:“關彆駕所言極是!使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袁本初乃袁氏嫡脈,聲望足以服眾,能力足以保境,迎請袁公,實為冀州最好之選擇!”
審配、沮授等人雖未明確表態,但神色間也流露出對關純、耿武提議的認同。
韓馥看著麾下最重要的幾位臣屬,竟有大半主張讓位,再想到市井中那些關於袁紹如何賢明、河內如何安定、公孫瓚如何凶殘的傳言,隻覺得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攫住了心臟。他癱坐在席上,喃喃道:“難道……難道真的唯有此路了嗎?”
就在州牧府內爭論不休的同時,鄴城市井間,一種輿論也在悄然成型。幾個書生在酒肆中高聲議論:“袁本初討董檄文,真乃大義所在!若其能主冀州,必能率我等共討國賊!”
“是啊,聽說河內百姓安居樂業,哪像我們這裡,整日提心吊膽!”
“韓使君……唉,若能效法堯舜,則善莫大焉……”
這些議論,被混在人群中的許攸細作聽得一清二楚,迅速報回河內。
郡守府內,袁紹聽著荀攸關於冀州最新動向的彙報,臉上露出了儘在掌握的笑容。
“檄文已揚其名,流言已亂其心,河內之實已動其情。公達,子遠,公則,此三箭齊發,效果斐然啊。”
郭圖笑道:“主公,如今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這東風,便是大軍臨境,給予韓馥最後一點‘助力’。”
許攸陰惻惻地補充:“也是給那些尚在觀望的冀州牆頭草,最後一點‘提醒’。”
袁紹頷首,目光銳利地投向北方:“傳令顏良、文醜,兵馬集結,兵發冀州邊境!是時候,讓韓文節做出最後的‘明智’選擇了。”
雙管齊下,已見奇效。輿論的狂潮,已然為袁紹通往鄴城的道路,掃清了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障礙——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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