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的冬日來得似乎比往年更早一些,凜冽的北風卷過黃河,帶來塞外的寒意。郡守府內,炭火盆燒得劈啪作響,卻難掩一份自北方而來的緊張氣息。
袁紹正與荀攸、郭圖商議著由辛評草擬的、關於接管冀州後初步吏治整頓的方略,文醜按例侍立一旁。忽然,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許攸幾乎是小跑著闖了進來,臉上不見了往日的陰柔算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凝重與興奮的神情。
“主公!北邊急報!”許攸甚至來不及行禮,便將一份密封的帛書呈上,“幽州密探發回的消息,公孫瓚動了!”
堂內氣氛瞬間一凝。袁紹接過帛書,迅速拆開,目光掃過其上密寫的情報,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將帛書遞給荀攸,沉聲道:“公孫伯圭於五日前,以其弟公孫越死於袁術部將之手為由注:此為曆史事件,此處借用時間點),在涿郡誓師,聲稱要南下討個公道。其麾下嚴綱已率五千白馬義從為前鋒,進駐中山國邊境,兵鋒直指冀州!”
荀攸與郭圖傳閱帛書,臉色也都嚴肅起來。公孫瓚的悍勇與白馬義從的戰鬥力,天下皆知。他此次南下,無論真實意圖是找袁術麻煩還是另有所圖,其大軍必經之路,都在冀州境內!韓馥的噩夢,成了現實。
“消息確實否?”荀攸追問了一句。
“千真萬確!”許攸肯定道,“我們的探子親眼見到白馬義從調動,中山國那邊已經風聲鶴唳,告急文書恐怕已經在送往鄴城的路上了!”
郭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向袁紹:“主公,此乃天賜良機!公孫瓚南下,正如一把利刃,抵在了韓馥的咽喉之上!我等正可借此東風,將之前的謀劃,推向實處!”
袁紹站起身,在鋪著地圖的案幾前踱步。地圖上,代表公孫瓚勢力的箭頭,如同一根毒刺,從幽州直插冀州北部。他的手指輕輕點在那根箭頭上,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殺意。
“公孫伯圭……來得正是時候,卻也來得凶猛了些。”袁紹的聲音低沉,“利用得好,他是我等奪取冀州的最大助力;若掌控不當,也可能引狼入室,反噬自身。”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三位謀士:“局勢有變,我們的計劃,也需隨之調整。不僅要讓韓馥感到恐懼,更要讓他,乃至讓冀州上下都認為,唯有我袁本初,才能擋住公孫瓚這頭猛虎!”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局,袁紹的核心智囊團迅速運轉起來,圍繞著如何利用“公孫瓚南窺”這一事件,製定了一套更為激進也更為精準的組合拳。
第一計,誇大其詞,製造恐慌。
許攸負責的輿論機器再次開足馬力,但這次的流言不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了“確鑿”的事實依據。在冀州,特彆是鄴城,新的流言版本迅速取代了舊版:
“知道嗎?公孫瓚根本不是來找袁公路麻煩的,他就是看上了冀州的富庶!白馬義從已經踏平了中山國好幾個塢堡,雞犬不留!”
“韓使君派去詢問的使者都被公孫瓚扣下了,說要韓使君獻上十萬石軍糧,否則就馬踏鄴城!”
“聽說公孫瓚和黑山賊張燕都勾結好了,一個從北,一個從西,要瓜分冀州!董卓在洛陽都默許了!”
這些經過加工和放大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冀州蔓延,將公孫瓚的威脅描繪得無比真實和緊迫,極大地加劇了韓馥和冀州官民的恐慌心理。
第二計,假傳密約,離間促降。
此計更為陰險,由郭圖策劃。他模仿公孫瓚軍中文書的筆跡和口吻,偽造了一封“袁紹致公孫瓚的密信”,信中“袁紹”以“本初兄”自稱,含糊地提及“前約”,並暗示“冀州之事,依計而行,事成之後,河北之地,當與伯圭共分之”,還特意提到了“白馬義從驍勇,破韓馥必矣”等語。這封“密信”被故意製造了傳遞途中被“截獲”的假象,然後通過特殊渠道,“輾轉”送到了韓馥的案頭。
可以想象,當驚弓之鳥般的韓馥看到這封“密信”時,會是何等的魂飛魄散!在他眼中,這無異於坐實了袁紹與公孫瓚勾結,欲圖謀他冀州的“鐵證”!這將徹底斷絕他聯合袁紹對抗公孫瓚的念想,反而會讓他覺得,袁紹是比公孫瓚更可怕、更陰險的敵人,而投降或讓位)給“盟友”遍布天下、名聲更好的袁紹,似乎是避免被兩大強敵撕碎的、唯一體麵的出路。
第三計,陳兵示警,彰顯實力。
與此同時,袁紹接受了荀攸的建議,命令顏良、文醜率領河內主力,共計八千精銳,大張旗鼓地向冀州邊境的朝歌、林慮一帶移動,並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軍事演習。旌旗蔽日,鼓號震天,騎兵衝鋒,步兵結陣,刻意向對岸的冀州守軍展示肌肉。
袁紹對外宣稱的理由是“防備公孫瓚潰兵或董卓奸細竄入河內,保境安民”。但這個舉動,在已經被流言和“密信”嚇破膽的韓馥及其部下看來,無疑是袁紹即將配合公孫瓚,對冀州動手的明確信號!河內軍容之盛,裝備之精良,士氣之高昂,與聽聞公孫瓚南下就一片混亂的冀州北部防務形成了鮮明對比。這既是一種威懾,也是一種暗示——看,隻有我袁本初的軍隊,才能與公孫瓚一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第四計,忠臣勸諫,釜底抽薪。
在鄴城內部,耿武、關純,乃至審配、沮授等人,也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斷向韓馥施加壓力。他們不再僅僅空談大義,而是結合眼前的危機,進行最後的“逼宮”。
關純痛心疾首:“使君!如今之勢,已如累卵!公孫瓚虎狼之師旦夕可至,袁本初大軍陳兵境上,二人若有勾結,冀州轉眼即為齏粉!為使者身家性命計,為冀州百萬生靈計,唯有迎請袁公,方可解此倒懸之危!袁公四世三公,海內人望,必能妥善安置使君,更能號令群雄,拒公孫瓚於國門之外!此乃唯一生路啊!”
耿武更是直言不諱:“使君若再猶豫,武等隻能以死報國,然於大局何益?唯有使君速決,方能保全一切!”
多管齊下的計策,如同層層疊加的浪潮,最終在鄴城州牧府內彙聚成摧毀韓馥意誌的驚濤駭浪。
州牧府議事廳內,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韓馥麵色慘白,眼窩深陷,手中緊緊攥著那封要命的“密信”抄本,以及中山國發來的、語無倫次的告急文書。下麵坐著的耿苞、劉子惠等人噤若寒蟬,而關純、耿武等人則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諸公……如今……如今該如何是好?”韓馥的聲音帶著哭腔,“北有公孫瓚,西有袁本初……他們……他們竟然……”他抖著手中的“密信”,後麵的話幾乎說不下去。
治中劉子惠硬著頭皮道:“使君,或可……或可急向董太師求援?”
“荒唐!”審配終於忍不住,厲聲喝道,“董卓國賊,引其入冀州,無異於驅虎吞狼,冀州死無葬身之地矣!且遠水難救近火!”
就在這時,一名小吏連滾爬爬地衝進議事廳,聲音顫抖:“報——!使君,河內……河內袁司隸遣使送來文書!”
廳內眾人心中皆是一緊。來了!
韓馥幾乎是搶過文書,展開一看,內容卻並非宣戰,而是郭圖精心起草的一篇“安民告示”。文中,袁紹以悲天憫人的口吻,對公孫瓚無故興兵、威脅冀州百姓表示憤慨,對韓馥的處境表示“理解”,並再次申明自己“匡扶漢室,保境安民”的決心。最後,文中“不經意”地提到,為防局勢惡化,河內大軍已做好一切準備,“若韓冀州有所請,紹必傾力以赴,共禦外侮”。
這封看似友善的文書,在韓馥讀來,卻字字都是最後通牒!尤其是“若有所請”四個字,更是充滿了暗示。
韓馥放下文書,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骨頭,癱軟在座位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屋頂,喃喃道:“袁本初……這是要我自己開口啊……”
關純見狀,知道時機已到,上前一步,跪伏於地,聲音悲壯:“使君!事已至此,當為冀州尋一條活路!袁本初乃袁氏嫡脈,名正言順,能力足以服眾禦強!請使君為了冀州,為了自身,效仿古之聖賢,禪讓州牧之位於袁公!此乃上順天意,下應民心,中保自身之萬全策也!若使君不允,純……純請死於階下,以明心誌!”
耿武、審配、沮授等人也紛紛離席,躬身請命:“請使君為大局計!”
看著眼前跪倒一片的核心下屬,聽著城外隱約傳來的、關於公孫瓚暴行和河內軍威的流言,再想到那封令人不寒而栗的“密信”,韓馥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長歎一聲,渾濁的淚水滑過臉頰,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就……就依諸公之意吧。煩請關彆駕……辛苦一趟,前往河內……去見袁本初……就說……就說馥才德淺薄,不堪重任,願……願將冀州牧之位,讓於袁公……請……請他速速前來鄴城,主持大局,以……以禦公孫……”
此言一出,關純、耿武等人心中巨石落地,雖麵上保持悲戚,眼底卻難掩喜色與激動。
消息很快從州牧府傳出,迅速傳遍鄴城,並向著整個冀州擴散。
河內郡守府內,袁紹接到了關純作為韓馥正式使者前來的消息。他站在那幅巨大的河北地圖前,手指從“河內”緩緩移向“鄴城”,最終重重地點在之上。
“狼煙已起,南窺成勢。這冀州,終於要改姓袁了。”
喜歡開局附身袁紹:我的五虎將不對勁請大家收藏:()開局附身袁紹:我的五虎將不對勁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