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大營,中軍帳內,炭火驅散了冬日的寒意,卻比不過帳內幾人心中湧動的熱流。袁紹端坐主位,聽著快馬加鞭趕回的許攸,詳細稟報鄴城州牧府內那場決定冀州命運的激烈爭吵,以及韓馥最終崩潰、決定讓位的全過程。
“恭喜主公!”許攸難掩興奮,“韓文節已命關純草擬讓位表章,並令耿武持印綬,明日便出城來獻!冀州,已是主公囊中之物!”
帳內,荀攸、郭圖、顏良、文醜等人聞言,臉上皆露出振奮之色。兵不血刃而得天下雄州,這是何等偉業!
然而,袁紹的臉上卻並無太多喜色,反而帶著一種深沉的審慎。他目光掃過躍躍欲試的眾人,沉聲道:“韓文節願讓位,此乃第一步。然,得其地易,得其心難。冀州並非韓馥一人之冀州,其麾下文武,州郡大姓,乃至軍中驕兵悍將,若不能妥善安置,今日之順服,未必不是明日之禍亂。”
他站起身,走到帳中懸掛的冀州地圖前,手指劃過鄴城:“韓馥暗弱,其麾下卻非儘是庸才。耿武、關純忠勇,審配、沮授多智,此四人乃義士,必當重用,以為表率。然如長史耿苞、治中劉子惠等,首鼠兩端,或暗通董卓,當如何處置?又如那聽聞讓位便欲作亂的驍將麴義,桀驁難馴,又當如何應對?”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更緊要者,是韓馥本人。他雖被迫讓位,然畢竟名義上是主動相讓。若我入主鄴城後,他稍有閃失,天下人將如何看我袁本初?‘逼死讓賢者’的汙名一旦背上,日後還有何人敢信我、投我?”
郭圖聞言,收斂了喜色,沉吟道:“主公所慮極是。然亂世用重典,對耿苞、劉子惠此等心懷異誌者,當果斷清除,以絕後患。對麴義這等悍將,或可施以重恩,或可雷霆鎮壓,總之需令其懾服。”
荀攸卻搖了搖頭,開口道:“公則之言,隻慮其一。攸以為,主公欲定河北,必先定冀州之心。清除異己固然需要,然更需彰顯主公之胸懷與氣度。對韓馥,當極儘優容,保其富貴,示天下以仁德;對耿苞、劉子惠等,若非大惡,可暫不追究,觀其後效,以示寬宏;即便對麴義,亦當先示以恩義,若其冥頑不靈,再行雷霆手段不遲。如此,方可令冀州舊人安心,令天下賢才傾心。”
袁紹微微頷首,荀攸之策,更合他意,也符合他融合現代管理思維的理念——穩定壓倒一切,整合優於清洗。
“公達之言,深得吾心。”袁紹決斷道,“明日關純、耿武攜印綬而來,便是我們‘恩義並施’,徹底瓦解冀州殘餘抵抗意誌,收服人心之始!顏良、文醜!”
“末將在!”二將轟然應諾。
“明日隨我出營,迎接韓冀州使者,陣仗需大,禮儀需周,彰顯我等之鄭重!”
“諾!”
“公則。”
“圖在。”
“由你主筆,替我起草幾封書信。一封致韓文節,言辭務必懇切,申明我保全其家族富貴之承諾;數封致冀州主要文武,如審配、沮授,乃至趙浮、程渙等掌兵之將,表達我求賢若渴、量才錄用之意;再有一封,致那麴義……”
袁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芒,“語氣不妨強硬些,責其擅動刀兵之過,但也給他一個台階,言明若他肯懸崖勒馬,我念其勇武,可既往不咎,並予重用。此信,待我等入城後,由耿武親自送去。”
郭圖心領神會:“圖明白,此乃敲山震虎,又留有餘地。”
一場不見硝煙,卻關乎人心向背的攻心戰,在袁紹接到捷報的那一刻,便已悄然部署完畢。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袁紹大營轅門洞開,旌旗儀仗排列整齊。袁紹本人身著諸侯禮服,而非甲胄,在荀攸、郭圖、許攸三位謀士以及顏良、文醜兩位雄將的簇擁下,肅立於營門之外,靜候使者。
辰時剛過,遠處便出現了關純、耿武的車駕。當關純手捧盛放冀州牧印綬的錦盒,與耿武一同下車,看到袁紹竟親自出營相迎時,兩人心中俱是震動,連忙快步上前,大禮參拜:
“冀州彆駕關純軍司馬耿武),奉韓使君之命,特來向袁公獻上州牧印綬及表章!韓使君言,自身才德淺薄,不堪重任,願將冀州托付袁公,望袁公以蒼生為念,勿要推辭!”
袁紹並未立刻去接印綬,而是上前一步,親手將關純和耿武扶起,神色鄭重無比:“韓冀州深明大義,以江山社稷為重,紹感佩萬分!關彆駕、耿司馬,不畏艱險,為國舉賢,更是忠義可嘉,請受袁某一拜!”說著,竟真的向二人微微躬身。
這一拜,讓關純、耿武頓時手足無措,心中那股因為“逼迫舊主”而產生的些許負罪感,瞬間被巨大的感動和知遇之情所取代。關純聲音哽咽:“袁公……袁公折煞我等了!此乃我等本分,亦是冀州百姓之福!”
袁紹這才雙手接過那沉甸甸的印綬錦盒,卻並未多看,轉而交給身旁的荀攸,自己則拉著關、耿二人的手,誠摯地說道:“冀州之事,千頭萬緒,紹初來乍到,正需二位賢達,以及冀州如審正南、沮公與等忠貞之士,鼎力相助,共保此一方太平!望二位不棄,仍以州事為重,助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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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命郭圖當場宣讀那封致韓馥的親筆信。信中,袁紹以極其謙恭的口吻,感謝韓馥“讓賢”之舉,稱其為“古之聖賢亦不過如此”,並鄭重承諾,必以師友之禮待韓馥,保其家族在冀州地位尊崇,富貴無憂,請其“安心頤養,勿以俗務為念”。信中情真意切,給足了韓馥麵子,也徹底安了他的心。
關純、耿武聽得動容不已。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韓馥的後續安置,見袁紹如此承諾,心中最後一塊大石落地。
緊接著,袁紹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致審配、沮授等人的信件,請關純、耿武代為轉交,表達仰慕與倚重之意。最後,他拿出了那封給麴義的信,對耿武道:“耿司馬,麴義將軍乃軍中驍將,一時激憤,情有可原。此信,便勞你親自交予他,望他體會紹之苦心,以大局為重。”
耿武雙手接過,感受到信箋的分量,深知此信關乎鄴城能否和平接管,鄭重道:“武必不負主公所托!”他已自然而然地改了口。
隆重的郊迎儀式,情深意切的書信,以及對關鍵人物的精準安撫,通過關純和耿武之口,迅速傳回鄴城,如同在已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幾顆定心石,激起的卻是歸附的漣漪。
當關純、耿武帶著袁紹的承諾與書信返回鄴城後,產生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韓馥捧著袁紹那封措辭謙恭、承諾厚重的親筆信,反複讀了數遍,老淚縱橫。那是一種恐懼解除後混雜著失落與慶幸的複雜情緒。他召集家人,哽咽道:“袁本初,真乃信人也!吾家……無憂矣!”他徹底放棄了任何不必要的念頭,開始主動配合交接事宜,甚至出麵安撫那些仍心存疑慮的舊部。
審配、沮授收到袁紹言辭懇切、極力推重的信件,又聽聞袁紹郊迎使者、禮遇韓馥的細節,心中對這位新主的評價更高了一層。審配對其弟審榮歎道:“袁公不僅有大誌,更有大度,能禮賢下士,保全舊臣,此真雄主之象。冀州得其主矣!”沮授亦對友人言:“授觀袁公,外示寬仁,內懷韜略,更兼知人善任,河北之事,或可定矣。”這兩位冀州本土士人的代表態度轉向積極,極大地影響了整個文官體係。
而在城西麴義的大營中,氣氛卻依舊緊張。麴義此人,勇猛善戰,曆史上曾大破公孫瓚白馬義從,但也驕縱跋扈,連韓馥都不太放在眼裡。他聽聞韓馥竟真要讓位,且袁紹使者已至,怒火中燒,營中甲士環列,刀出鞘,弓上弦,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火拚的架勢。
耿武獨自一人,持袁紹書信,昂然直入麴義中軍大帳。
“麴將軍,彆來無恙?”耿武麵無懼色。
“耿司馬!”麴義按劍而立,眼神凶狠,“爾等做的好事!竟逼使君讓位,引外兵入寇!今日還敢來我營中?”
耿武冷笑一聲:“麴將軍此言差矣!使君乃主動讓賢,何來逼迫?袁公乃朝廷司隸,天下名士,誅閹黨,抗董卓,今應使君之邀入主冀州,保境安民,何來入寇之說?將軍欲效董卓、公孫瓚之流,禍亂鄉梓乎?”
他不等麴義反駁,將袁紹書信擲於其案上:“此乃袁公親筆信,袁公知將軍勇武,亦知將軍乃一時激憤。袁公言,若將軍肯以大局為重,謹守本分,則前事概不追究,且必量才重用,使將軍之勇,用於保家衛國,而非內耗廝殺!何去何從,將軍自決!”
麴義一把抓過書信,展開閱讀。信中,袁紹先責其擅動兵馬之過,言辭犀利,令麴義麵色一陣青白;但後半部分,又肯定其勇武,給予其改過機會,承諾重用,恩威並施。麴義雖驕悍,卻也非全然無腦,如今韓馥已決定讓位,審配、沮授等重臣態度曖昧,袁紹大軍就在城外,自己若真個造反,勝算幾何?而若歸順,似乎前程也未嘗不好……
他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將書信重重拍在案上,長歎一聲,對耿武抱拳道:“袁公……寬宏!義……知錯了!請耿司馬回報袁公,麴義……願聽號令!”
連最為桀驁的麴義都被懾服,鄴城之內,再無任何成規模的抵抗力量。
次日,鄴城四門大開,以韓馥為首,關純、耿武、審配、沮授等文武百官,以及表示歸順的麴義等將領,出城十裡,恭迎袁紹入城。
袁紹率顏良、文醜及部分精銳,在萬民矚目下,從容進入這座河北雄城。他當眾再次重申對韓馥的優待,並宣布州郡官吏,暫各安其職,俟後量才敘用。城內秩序井然,百姓夾道觀望,眼中多是好奇與期待,而非恐懼。
站在州牧府前,袁紹回首望去,隻見麾下文武濟濟,冀州山河在望。恩義並施之策,已徹底瓦解了冀州舊有的抵抗意誌,為他和平接管這座雄州,鋪平了道路。接下來,便是整合力量,劍指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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