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漳水兩岸的稻浪翻湧出金黃的顏色,太行山麓新墾的屯田裡,粟穗沉甸甸地低垂著頭。伴隨著“撫定太行”政策的成功,數十萬流民化為編戶,安居樂業,冀州的倉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盈起來。鄴城內外,到處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繁忙景象,似乎戰爭的創傷已被迅速撫平,北疆霸主的根基已然堅不可摧。
大將軍府內,一場慶賀屯田初成、新軍練就的盛宴剛剛散去。笙歌漸息,酒香猶存,仆役們悄無聲息地收拾著殘局。袁紹主角)卻並未安寢,他獨立於庭院的月光下,望著廊下懸掛的燈籠,眉頭微蹙,不見多少喜色。
腳步聲輕輕響起,沮授與田豐聯袂而至,他們似乎也洞悉了主公此刻的心境。
“主公可是在憂心,這繁華之下,仍有隱疾未除?”沮授輕聲問道。
袁紹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後的銳利:“公與、元皓,你二人知我。流民歸附,倉廩漸實,此乃可喜之事。然,近日我觀各郡縣上報文書,辭藻華麗者眾,言及實質者寡;報喜不報憂,已成風氣。更有地方耆老,輾轉遞來血書,控訴小吏盤剝,豪強勾結,侵吞屯田之利,欺壓新附之民。”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轉冷,“外部強敵暫退,若內部吏治腐敗,豪強坐大,則我等今日之心血,他日必為他人做嫁衣。根基不牢,地動山搖啊!”
田豐目光炯炯,慨然道:“主公明鑒!打天下靠兵馬,治天下需良吏。如今我冀州疆域擴大,人口倍增,舊有官吏體係,或因循守舊,或能力不濟,或心懷異誌,更有甚者,視新政為斂財之機。若不加以整飭,嚴刑峻法,則屯田之利入私囊,流民之心複離析,討董大業,亦將如沙上築塔!”
“正是此理。”沮授點頭,“昔日高祖入關中,約法三章;光武中興,亦大力整頓吏治。如今主公欲成王霸之業,非僅靠疆場決勝,更需一套清廉高效、如臂使指的行政體係,方能將河北之力,擰成一股,指向一處。”
袁紹眼中精光一閃:“二位之言,深得我心!吏治,乃新政深化之根本,亦是未來爭霸天下之基石。是時候下一劑猛藥了!”他頓了頓,沉聲道:“我意已決,在冀、幽南部)全境,推行‘吏治清平’大考!由崔琰、審配總負其責,你二人從旁參讚,務必要將那些蠹蟲、庸才,從我的官署中剔除出去!同時,屯田、官學、醫署等新政,需借此東風,推向每一個亭、每一個裡!”
“主公英明!”田豐、沮授齊聲應道,眼中都燃燒著革故鼎新的火焰。
一場遠比軍事征服更為複雜、影響更為深遠的內部整頓風暴,在冀州的上空悄然凝聚。
翌日,大將軍府連發數道措辭嚴厲的政令,如同驚雷炸響在冀州官場的上空。
第一道,《申飭吏治令》。嚴申官員考核標準,強調“清廉”、“勤政”、“實效”三條核心,宣布將由彆駕崔琰、治中審配主持,組建“吏治巡察司”,對全境郡、縣、乃至鄉亭級官吏進行大規模考核巡查。
第二道,《深化新政令》。要求在各郡縣普遍設立“官學”,招募寒門子弟入學,由州府補貼部分費用;在人口聚集區設立“官立醫署”,配備醫師、藥童,平價或免費為貧苦百姓診治;屯田政策進一步細化,鼓勵民間開荒,並給予更長的免稅期。
第三道,《鼓勵告奸令》。允許百姓、乃至低級吏員,直接向巡察司或大將軍府設立的“聞鼓”投書,檢舉不法官員,一經查實,嚴懲不貸,並對舉報者予以保護和獎勵。
政令一出,冀州震動。清廉乾練的官員摩拳擦掌,期待借此機會施展抱負;而平日裡屍位素餐、貪墨枉法者,則如坐針氈,惶惶不可終日。
崔琰與審配,一個以剛正清嚴聞名,一個以精明強乾著稱,二人搭檔,堪稱絕配。崔琰負責製定考核標準、審閱卷宗、麵試官員,注重德行與操守;審配則負責調動情報網絡利用許攸等人提供的信息)、實地暗訪、核查賬目,精於發現蛛絲馬跡。田豐、沮授則作為最高顧問,為此次整肅把握方向和尺度。
巡察使們手持令箭,分赴各地。他們不再隻聽郡守縣令的彙報,而是深入鄉裡,走訪田間地頭,詢問屯田民戶,核查官倉賬目,甚至突襲檢查官學、醫署的建設情況。
一場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各地上演:
魏郡鄴城:一名負責分發屯田農具的倉曹掾,被查出與城中豪商勾結,以次充好,克扣斤兩,從中牟利。人贓並獲,崔琰親自判決,將其革職抄家,流放邊地,豪商亦被重罰。此事極大震懾了鄴城內外的小吏。
巨鹿郡:一名縣令,能力平庸,但在上報政績時誇大其詞,將鄰縣協助平息的匪患也算在自己頭上。審配通過對比多方文書和暗訪民情,揭穿其謊報,予以罷黜。
常山國:一名郡丞,乃是潁川名門之後,自恃身份,對巡察使陽奉陰違,阻撓新政中“官學”的設立,認為那是浪費錢糧培養“賤民”。崔琰得知後,不顧其出身,以“怠政抗令”之罪,將其就地免職,遣返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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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新政的深化也在穩步推進。在沮授的規劃和各郡縣得力官員的執行下:
屯田方麵:水利設施得到進一步修繕,新的耕作技術如代田法)被推廣,屯田區的範圍持續擴大。隨著秋收到來,金黃的穀物不僅填滿了流民的糧缸,也源源不斷地輸入州郡官倉。
官學方麵:一座座掛著“冀州官學”牌匾的學堂在城鄉設立,朗朗讀書聲開始響起。寒門子弟得以入學,學習經文、算學、乃至基礎的律法,打破了世家大族對知識的壟斷,為未來培養了大量的基層人才。
醫署方麵:由州府統一培訓、招募的醫師開始坐診,雖然藥物和手段仍顯簡陋,但對於缺醫少藥的平民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疫病的發生率有所下降,民心愈發安定。
然而,改革的深入必然觸及更深層次的利益。一些盤根錯節的地方豪強,眼見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輕易操控胥吏、逃避賦稅、兼並土地,開始暗中串聯,尋找反擊的機會。風暴,正在醞釀。
高潮在一個看似尋常的日子到來。吏治巡察司收到了來自安平國信都縣的數十封聯名血書,控訴縣令郭韜與潁川郭氏有遠親關係)及其主要佐官,多年來橫行鄉裡,貪贓枉法,不僅在賦稅上大肆加派,更在最近的屯田劃分、官學建設中上下其手,強占民田,克扣款項,甚至逼出人命!
更令人棘手的是,這郭韜與袁紹麾下重要謀士郭圖,乃是同族。消息傳開,鄴城官場暗流湧動,許多人都在觀望,袁紹是否會因此而手軟。
崔琰與審配將案情彙總,直接呈報袁紹。袁紹覽畢,麵沉如水,立刻召集核心文武議事。
堂上,郭圖臉色極其難看,出列辯解道:“主公,此必是刁民誣告!郭韜雖才具平平,但豈敢如此膽大妄為?且此事涉及郭氏清譽,還望主公明察,勿偏聽偏信!”
許攸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公則郭圖字)兄,此言差矣。巡察司多方查證,人證物證俱在,豈是‘誣告’二字可以掩蓋?莫非,隻因涉事者是公則同族,便可法外開恩?若如此,這‘吏治清平’大考,豈非成了笑話?”
田豐厲聲道:“法者,天下之公器也!豈能因私廢公?主公欲成大事,必當賞罰分明,一視同仁!若今日因郭韜而廢法,則明日便有李韜、張韜效仿,吏治整頓前功儘棄,新政亦將寸步難行!請主公明斷!”
沮授也沉穩進言:“主公,此事正可作為整頓吏治、震懾豪強的典型。處理得當,則天下皆知主公法紀嚴明,不徇私情,賢能之士必爭相來投。”
袁紹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額頭已見汗的郭圖身上,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公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然,元皓、公與所言,方是正理。我袁本初立誌廓清天下,若連自家門檻都掃不乾淨,何以服眾?何以討董?何以麵對冀州數百萬期盼清平的百姓?”
他猛地一拍案幾,霍然起身:“傳令!”
“第一,立即將安平國信都縣令郭韜及其一乾涉案佐官,革去官職,鎖拿至鄴城,由崔琰、審配會同廷尉府嚴加審訊!”
“第二,此案審理過程及結果,明發通告,傳示各郡縣,以儆效尤!”
“第三,責令安平國相,妥善安撫受害百姓,退還被侵占田產,賠償損失!”
“第四,”他看向郭圖,語氣稍緩,卻依舊堅定,“公則,你禦下不嚴,識人不明,亦有失察之過,罰俸半年,以示懲戒!你可心服?”
郭圖麵色蒼白,但見袁紹決心已定,且並未深究自己,隻得躬身道:“圖……心悅誠服,謝主公寬宥。”
此令一出,冀州官場為之肅然!連與郭圖有親的縣令都被嚴懲,袁紹整頓吏治的決心,再無任何人敢懷疑。那些原本還在觀望、甚至準備串聯抵抗的豪強,頓時偃旗息鼓,紛紛主動配合新政,清理自家賬目,約束族人。
案件的審理迅速而公開。郭韜等人罪證確鑿,最終,主犯郭韜被判處斬刑,其餘從犯根據情節,或流放,或囚禁。行刑之日,鄴城萬人空巷,百姓拍手稱快,高呼“袁青天”。
經此雷霆一擊,冀州吏治風氣為之一清。官員們恪儘職守,胥吏們不敢弄權,豪強們收斂行徑。新政的推行再無阻礙,官學遍布鄉邑,醫署惠及貧弱,屯田碩果累累。
秋高氣爽的時節,袁紹與一眾文武微服巡視鄴城郊野。但見市井繁榮,商旅不絕;田間農夫麵帶笑容,孩童在官學外嬉戲;夜不閉戶或許尚需時日,但路不拾遺之景,已在多地顯現。偶爾有來自司隸的商販,談及董卓治下洛陽、長安的混亂、饑荒與人相食的慘狀,無不唏噓,對比冀州的安寧繁榮,更是對袁紹感恩戴德。
沮授看著這太平景象,輕聲道:“主公,此可謂‘吏治清平,新政深化’之效也。內政已固,根基已深。”
袁紹駐足,眺望西方,目光深邃:“是啊,內部已定,是時候將我們的力量,指向那個禍亂天下的國賊了。傳令下去,加快討董籌備!我要讓天下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王師,什麼才是眾望所歸!”
冀州,這台經過精心調試、高效運轉的戰爭機器,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內部升級,即將爆發出它全部的威力,駛向決定天下命運的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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