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拉開門就走。
外頭天沒亮,巷子冷得像冰窖。他一路走到城西廢紙紮廠,門沒鎖,推門進去,滿地狼藉,紙馬殘骸堆成小山。他在角落翻出個紙紮童男,頭歪著,一隻眼掉了,另一隻還盯著天花板。
他把童男抱起來,放在桌上。
童男腦袋突然“哢”地一轉,對準他,開口,聲音像是從破風箱裡擠出來的:
“用槐木符蘸朱砂塗抹雙眼,能看到賬本裡的銀錠蟲。”
他盯著童男,沒動。
童男又說一遍,一字不差。
他從香囊裡掏出槐木符,蘸了朱砂,往眼皮上抹。這次沒蟲子爬了。他再翻開賬本,那行冥婚記錄還在,但字底下多了層影子,像是無數小銀錠在蠕動,每隻銀錠長著六條腿,背上刻著“趙”字。
銀錠蟲。
他盯著那些蟲,忽然明白過來——這些不是記錄,是活的。賬本不是紙,是窩。銀錠蟲吃墨,產卵,把債務變成活的寄生體。誰欠債,蟲就往誰血脈裡鑽,啃陽壽,蛀陰德。
他合上賬本,塞進懷裡。
剛要走,童男突然又開口:
“趙元甲的聘禮,沒付完。”
他停下。
“還差十年陽壽。”童男說,“抵押在湯映紅的養生套餐合同裡。”
他站在原地,手指掐進香囊布料。
湯映紅的養生套餐,蟠桃味孟婆湯配骨質疏鬆靈,地府醫保積分換購,限購兩盒。
太爺爺訂了兩盒。
他猛地轉身,衝出紙紮廠。
外頭天邊剛泛青,他一路跑到功德銀行後巷,找到那頭驢車。車還在,但車鬥空了,隻剩幾根aj紙鞋的殘線,風一吹,打著旋兒飛走。
他蹲下,摸了摸車板。
木頭冰涼,但縫隙裡卡著點東西。他摳出來,是半片紙鞋底,上麵印著二維碼。他用指甲在二維碼上劃了三道,是林守拙教的“局域網喚醒碼”。
二維碼突然發燙。
驢車“嗡”地一震,車底彈出個紙喇叭,聲音沙啞:
“您訂購的限量款aj紙鞋,已由‘冥界網紅驢’完成交付。交易完成,陰德到賬,合同生效。”
他盯著那喇叭,沒說話。
喇叭又響:
“附贈服務:您有一條未讀語音留言。”
他手指一抖。
喇叭播放:
“三槐啊,”是太爺爺的聲音,背景裡紙人在唱《紅燈記》,“你彆信他們說的骨質疏鬆靈!那玩意兒是假的!是趙元甲的債!他拿你姑婆的陽壽做的餌,專釣陳家人簽字!你快——”
聲音斷了。
他坐在驢車邊上,金稻穗在胸口一沉,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低頭,看見車板縫隙裡,還卡著一小片紙灰。他撿起來,抹在指尖,往賬本封麵上一按。
紙灰散開,浮出幾個字,像是誰用指甲刻的:
“七月半,蟲產卵,賬機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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