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手，老頭縮回袖子，眼神空了，像被抽過一圈魂。
陳三槐站起身，把算盤含回嘴裡，這次是整串。珠子貼著舌根，涼得發澀。他走過去，抬腳踹門。
門沒開。
符紙紋絲不動，怨氣卻猛地一漲，霧氣翻湧，凝成一層膜，貼在門上，像一層皮。
通陰眼再閃，殘經補全：
《陰陽婚配經》全文浮現，女屍八字與張員外生辰以血線強綁，命盤鎖死，不得輪回。
他把最後一顆算盤珠咬在牙縫裡，用血溫催著，等它發燙。
然後猛然吐出。
珠子撞上符紙中央，發出“當”一聲，像鐘敲了一下。七道符紙依次爆裂，火光不紅，是慘白的，燒完連灰都不剩。門“吱呀”開了條縫，冷風撲出來，帶著脂粉味和腐臭。
他伸手推門。
門開到底，地窖裡景象露出來。
三十具女屍穿紅嫁衣，頭戴鳳冠，腳蹬繡鞋，排成八卦陣。每具臉都朝下，趴在地上，後頸貼著地磚。可他一進門，所有女屍的頭，齊刷刷轉了九十度，臉朝他，眼睛閉著，嘴角卻往上扯。
像在笑。
他沒退。
反而從懷裡摸出林守拙給的“往生ifi路由器”，巴掌大，紙殼做的，天線是根狗尾巴草。他剛要插進算盤框當信號放大器，身後“哢”一聲。
他回頭。
林守拙紮的紙人站在門口，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它穿著紙道袍，腳上是那雙限量款aj，鞋帶紅得紮眼。可現在，它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臉衝著背後，雙目流出血淚，一滴一滴，落在紙鞋上。
鞋帶“轟”地燒起來，火是黑的，燒完不留灰。
紙人沒動，血淚卻繼續流，順著紙脖子往下淌，滴在地縫裡。
“規矩是你定的。”他把路由器塞進算盤框，北鬥七星的殘光一閃，罩住自己，“現在輪到它護你。”
話音落，算盤嗡鳴，珠子微顫。
他抬腳往地窖走。
剛邁一步，腳底“哢”地踩碎了什麼。低頭看，是一株花，黑得發亮，六片花瓣，花心刻著“666”三個字，像誰拿刀劃的。
他沒停。
三十具女屍同時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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