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劫雷自當初天道崩塌，天雷劈向無休冰原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天雷也分等級，末等能被尋常符咒召來；次等可被人為驅使，指哪打哪兒；中等為普通修士進階時的三道、五道、七道、九道天雷；上等則是修士褪去凡胎洗去塵緣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再有神仙渡劫會有的八八六十四道雷。
而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是隻有在傳說中曾經存在過的一種雷劫。
無休記憶中受過這場雷劫的少之又少，獸族之中就隻有鳳族那個得了涅盤之法的火鳳。
應龍也會涅盤嗎？無休抽空想了一下這個問題，隨即又被自己否定了。
若是連涅盤都能成為除火鳳一脈的權利，那這個天道確實是崩的沒邊兒了。
無休見塔外雷雲即將散去，眉頭微微皺起。
正如飛廉等人所知，應劫之時的天雷要麼全部劈完，要麼劈到半道。劈到半道就停了的也隻有兩種情況，一是劫雷降下劈到半道發現受劫者道行不夠，但又有大功德在身才會召來雷劫，因此天雷散去之後會降下福澤以留住受劫者；二是天雷沒劈完，被雷劈的已經沒命了。
沒命了自然就不用再聲勢浩大地繼續降雷了。
應龍如今的情況顯然不可能是第一種。
這世間有大功德從而召來劫雷的隻有三位大德之人。就連無休，也是沒有經曆過的。
還差最後一道雷。
被隔絕在玄冰牆的眾人不約而同揪起了心。
他們對應龍受雷劫一事從一開始的驚懼逐漸轉變為擔憂，直到現在，又都化作了隱隱的期待。
這九九劫雷若是真的降完，無疑是對世間所有修行者發出了修行可期的預示。
末法時代以來，世間修行者千千萬，卻再也沒有誰能飛天遁地，那種通徹天地的存在仿佛隻是遙不可及的神話。
若受過這九九天雷的應龍能得到洗禮，那靈氣複蘇將會伴隨著這個大新聞，傳遍所有修行者的耳朵。
正在此時，無休起身將卜知與冰川豎起的冰牆揮散，她抬步走向已經被劈的神誌不清，渾身傷痕累累的應龍。
垂眼看去，應龍整條龍都被劈的小了好幾圈，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變小，這是雷電之下修為潰散的表現之一，和飛廉所說的不謀而合。
應龍這會兒的身量隻有數米蛇類大小，還有微弱的呼吸。無休觀它身下的女魃，還是那副灰頭土臉的乞丐模樣，天雷這次果然是精準打擊，沒被玄冰牆阻隔，也並未傷到女魃一分一毫。
無休心念一動，他們所站這一層之上的塔頂瞬間消弭。方才劫雷都是瞄準了應龍來劈，隻有最初幾道雷將塔頂劈出幾條裂縫透出些口子。
“怎……怎麼了嗎？”冰牆被撤去後，卜安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兒，他翕動鼻翼，感覺應龍應該是快被電熟了，不知道身處其中的女魃是個什麼場景。
雷電的威力霸道，卜知與冰川的玄冰牆也是因為有無休在才能讓這幾個近距離觀看天雷劈龍的人毫發無損。
然而在無休身後伸長了脖子一看，卜安發現女魃依然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就連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都還跟之前一樣。
卜安驚訝極了。都說雷電無眼，逮誰劈誰，怎麼這次光劈應龍？難道書裡寫的都是假的？
無常與往生對視一眼，不知道無休這是什麼意思，但他們也都同時感知到了外麵雷雲的後撤之意。他們望向應龍，見它尚有餘力喘息，喉間也偶爾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二人眼中的疑惑猶如實質。不過因為與無休的身份差距，沒有草率開口詢問。
“怎麼會隻有八十道天雷？難道是大道有變？”卜知‘喵’了一聲，好奇心驅使之下，還是口吐人言。
無休靜靜站在應龍身邊，抬手放出幾縷溫潤熒白的微光，光芒接觸到應龍的龍身時，自發修複起它被雷電劈出的傷口。
待應龍身體因為傷勢的痊愈不再變小，她才開口回答卜知的問題，“棄嬰塔中怨氣過甚，麵世便會召來雷劫。”
飛廉聞言，點點頭認同道：“雷劫可怕，這塔中怨氣的確過於濃厚，若是放在我們那會兒，恐怕不會讓它留存至今。”
卜安納悶：“可咱們過來之後也沒有遭受過惡意攻擊啊？”
他之所以會有此疑惑，也正是因為怨氣凝結到一定程度之後，是不會再有分辨善惡的自主能力的。
無休便說：“之前碎魂鏡將它吸納進鏡中一方隔絕於世，投映在世間形成幾處相似村落。女魃跋涉而來，途中目不能視，為免有無辜之人落難，將幾處空間堆疊製造出幻象。”
卜安恍然，“所以這個村落的徹底暴露是因為小祖宗你破了女魃的幻境？那為什麼幻境破了之後我們沒有遭受怨氣襲擊？”
飛廉搶答：“任何想作妖的東西在神女麵前都掀不起一點兒浪花。”
待他說完，冰川又說：“你不會以為咱們在這個地方眼睜睜看著應龍受雷劫不被殃及是因為運氣好吧？”
卜安撓了撓頭，“我還以為是冰川叔叔你的玄冰牆足夠厚呢。”
冰川被他這句發自內心的蠢話驚的反而笑了一下。
飛廉無語道：“這地方就這麼大，你以為再厚能有多厚？我們不被殃及當然是因為神女在這裡啊！笨蛋！”
“哦哦！我小祖宗好厲害！”再次從彆人口中得知無休的通天修為，卜安已經可以處變不驚了，現在他就是聽冰川說當初補天的五彩石是無休給女媧的他都能毫不猶豫地相信。
飛廉點點頭，“眾所周知。不過這次雷劫的確稀奇，我還是頭一次見天雷沒劈完就停了，這受雷劫的還活著的。”
卜安迅速從飛廉的話裡反應過來，將話題又扯回天雷之上，他轉頭看向無休：“小祖宗，你的意思是不是，原本有一半的雷應該是劈到這塔中的？”
“不錯。”
“可被雷劈過豈不是要魂飛魄散？那這天雷是降錯了嗎？應龍遭受了無妄之災？”
“也算不上。他既然因為精氣外泄陰差陽錯救了受離火焚身的離澤，自然也要承擔離澤部分未被焚儘的業障。雷劈向他，是為大道於公，雷不劈這塔中怨魂，是為有情。”
卜安點點頭，終於懂了，“所以剛才塔尖的那一丟丟被雷劈出的裂縫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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