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隊長……”陳振山的聲音，變得，無比的沉重，“這一仗，我們……我們雖然勝了。但是，代價……也同樣慘重。”
“正麵佯攻的二連，犧牲了二十七名同誌，重傷十二名。”
“負責從後路包抄的一營，犧牲了十五名同誌，重傷八名。”
“我們‘狼牙’……”負責清點人數的趙小山，聲音，也哽咽了，“爆破組的陳皮和小六子，在安放炸藥的時候，為了掩護李隊長，被……被鬼子碉堡裡的機槍……掃中了……”
“他們，都沒能，回來。”
整個戰場，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隻有，那凜冽的寒風，吹過那些，還插在屍體上的，冰冷的刺刀，發出“嗚嗚”的，如同哭泣般的聲響。
勝利了。
但是，那四十多個，在幾個時辰前，還曾跟他們，一起喝酒，一起吹牛，一起，嘶吼著“殺光小鬼子”的，活生生的兄弟，卻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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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戰爭。
一場，用無數年輕的、鮮活的生命，去換取一個，冰冷的，名為“勝利”的詞彙的，殘酷遊戲。
“把……把犧牲的兄弟們，都給老子，好好地，收斂起來。”王鐵柱，這個如同黑鐵塔般的漢子，那雙銅鈴般的眼睛，早已紅得，如同兩盞血燈。他蹲下身，用那雙，沾滿了敵人鮮血和腦漿的、蒲扇般的大手，輕輕地，將一個，早已沒了氣息的、年輕戰士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我們，得帶他們，回家。”
“家……”
楊汝成看著眼前這片，如同人間地獄般的修羅場，看著那一張張，還保持著衝鋒姿態，卻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機的，年輕的臉。
他那顆，本已因為那場宿命般的對決，而變得，無比堅硬的心，在這一刻，被狠狠地，刺痛了。
他，贏了嗎？
他，用一顆子彈，終結了一個，值得他尊敬的對手的生命。
卻也，同時，讓四十多個，把生命，完全交給了他的兄弟，永遠地，長眠在了這片，冰冷的土地上。
這，就是，他想要的，勝利嗎？
“政委說的，沒錯。”
良久，他緩緩地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雪聲所掩蓋。
“我們，打的，不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江湖械鬥。”
“我們打的，是一場，要把侵略者，從我們這片土地上，徹底趕出去的，民族戰爭。”
“在這場戰爭裡，”
“沒有，個人的，輸贏。”
“隻有，民族的，存亡。”
他緩緩地，站起身。
他走到眾人的麵前，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從每一個，同樣是滿臉悲痛，卻又充滿了不屈鬥誌的臉上一一掃過！
“都給老子，把眼淚，擦乾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悲傷！”
“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他猛地，指向了那座，還在遠處，如同鋼鐵巨獸般匍匐的，“黑龍橋”！
“李大剛！”
“到！”
“我，再給你，最後半個時辰！”
“把我們，所有能找到的炸藥，都給老子，綁到那座橋的橋墩上去！”
“半個時辰之後，”
他的眼中，燃燒起了兩簇，足以將這片天地，都徹底點燃的，熊熊的烈焰！
“我，要親手，為我們，所有犧牲的兄弟們！”
“為，那個，被日本人，當成炮灰的炮手兄弟！”
“點燃一場，最盛大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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