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卓和蔣瓛接到了城郊的倉庫。與昨日的空曠不同，今日倉庫周邊顯得異常安靜，一種無形的管控感彌漫在空氣中，顯然此地已被劃為了特殊區域。
譚局長早已在倉庫內等候，見到二人，他直接切入正題，沒有多餘的寒暄。
“王卓同誌，蔣指揮使，”譚局長打了個招呼，隨即從身旁助手那裡接過一份文件和一張銀行卡，“你們昨天帶來的那批物資，我們連夜組織了故宮、中醫藥大學、文玩協會等多方麵的專家進行了緊急評估和議價。”
他將文件遞給王卓：“這是詳細的價目清單。考慮到其中一些物品如人參）的藥用價值和稀缺性，以及那些文房珍玩和印石的藝術、收藏價值，最終評估的總價約為六千三百萬人民幣。扣除必要的稅費、鑒定及手續費後，淨價為五千六百萬人民幣。你們可以看一下明細。”
王卓接過那份打印清晰的清單，上麵羅列著每一項物品的名稱、規格、評估價值和最終議價，條分縷析，極為專業。他對古董文玩的市場價格本就一知半解，看到那支頂級野山參評估價高達數百萬，一方上好雞血石印章也值幾十萬，隻覺得眼花繚亂，心中唯有“專業”二字。他粗略掃了一眼總數字，便遞給了旁邊的蔣瓛。
蔣瓛接過清單，上麵的阿拉伯數字和簡體漢字他大多不認識，但那串長長的金額數字他是能看懂的。即便他對現代貨幣購買力毫無概念，但“五千六百萬”這個數量級也足以讓他明白這是一筆驚人的巨款。他麵色不變，隻是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便將清單遞回給王卓，沉聲道：“卑職看不懂，但憑王大人做主。”他信任的是王卓，而非這張紙。
王卓對譚局長點點頭：“譚局長，我們沒什麼意見，就按這個價格吧。感謝你們的專業和高效。”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譚局長將那張銀行卡和一份印有賬戶信息的單據遞給王卓，“資金已經準備好，簽字確認後，最遲今天下午就會全額打入這個為您專門開設的賬戶。這張卡關聯的就是那個賬戶，您可以隨時查詢和使用。”
處理完銷售事宜，譚局長話鋒一轉：“那麼，王卓同誌，這次你打算采購什麼物資？清單帶來了嗎？”
王卓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對折的a4打印紙，遞了過去。譚局長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
1.75寸超大屏智能電視1台
2.國產高性能筆記本電腦5台
3.國產高性能平板電腦5台
4.小型光伏離網發電係統1套含儲能電池）
5.全套家用電路安裝材料及燈具若乾備注：必須附帶詳細安裝教學視頻）
譚局長看著這份清單，臉上先是露出一絲錯愕，隨即忍不住露出一個近乎鄙夷的無奈表情，他抬頭看向王卓，語氣有些哭笑不得：“就這？王卓同誌，你揣著五千多萬，就買這些……這些家用電器和零碎？這些東西加起來，撐死了也就百來萬，你這錢是打算存在銀行裡下崽兒嗎？”
王卓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這個……主要是為了改善一下那邊的……辦公和生活環境，先試試水。”
譚局長歎了口氣，將那紙清單對折起來，塞回自己的口袋：“罷了。你這單子，我讓他們立刻去備貨，下午就能送到。另外……”他頓了頓，神色變得嚴肅而深沉，“我們這邊，也替你準備了一份‘薄禮’，算是我們這些後世子孫，對開創大明基業的老祖宗，表達的一點敬意。東西已經放在隔壁庫房了。”
他領著王卓和蔣瓛走到倉庫的一扇側門前，示意工作人員將沉重的卷簾門升起。
門後的景象，讓王卓和蔣瓛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偌大的庫房裡，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排排墨綠色的木質彈藥箱和金屬箱，堆砌得如同小山一般，散發出冰冷的金屬和油脂氣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獨特的、屬於工業時代殺伐之器的味道。
譚局長的聲音在一旁平靜地響起，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兩人耳邊：
“我們免費提供一批上世紀70年代我軍標準的步兵輕武器裝備，足以武裝100個步兵連。”
“具體包括：56式衝鋒槍3300支，56式半自動步槍3700支，56式班用輕機槍900挺，69式40毫米火箭筒100具，各型號配套彈藥10個基數。”
“此外，還有100部‘大八一’型仿蘇r105d）軍用短波電台,100部95式望遠鏡以及配套的配件、電池和備用元器件。”
“所有這些裝備，都經過檢修保養，性能可靠，附有全套的中文操作手冊和維護教程。”
王卓已經完全驚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原本隻是想給朱元璋改善一下“娛樂生活”和“辦公條件”，沒想到譚局長反手就直接送了一座小型“軍火庫”！
蔣瓛更是渾身緊繃，雖然他完全不認識那些奇形怪狀的“鐵棍”槍）和“鐵盒子”電台），但那股撲麵而來的、純粹為大規模殺戮而生的冰冷煞氣，是他從未在任何冷兵器軍隊身上感受到的。他本能地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和敬畏！他能模糊地意識到，眼前這些堆積如山的物件，代表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毀天滅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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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局長看著兩人震驚的表情，緩緩道：“這些東西，放在我們的倉庫裡，也隻是舊裝備。但或許，在那個時代，能更好地幫助大明，穩固邊疆，震懾不臣。”
王卓從極度的震驚中緩緩回過神，什麼叫驚喜，這xxx才叫驚喜，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狂跳的心臟，下意識地側過頭，用極低的聲音對身旁渾身緊繃、如臨大敵的蔣瓛解釋道：
“蔣大人，看見了嗎？這堆‘鐵家夥’……這可不是燒火棍。就眼前這些家夥什，若是能訓練出一支精兵熟練使用，其威力……足以蕩平眼下世間一切強敵，讓我大明王師的兵鋒，飲馬多瑙河也絕非虛言！”
他頓了頓，指向那些標注著“大八一”電台的箱子，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還有那些鐵盒子，名叫‘電台’。憑借它們，即便相隔數千裡之遙，邊疆軍情也能瞬息之間通達京師，清晰如同當麵交談。從此以後，什麼六百裡、八百裡加急快馬報訊，都可以淘汰了。陛下坐在紫禁城裡，就能對天下兵馬、邊疆動靜了如指掌！”
蔣瓛雖然無法完全理解“多瑙河”在哪裡，也無法想象訊息如何能瞬間飛躍千裡，但他從王卓極度認真的語氣和眼前這龐大冰冷的裝備山中所感受到的磅礴力量，是真實不虛的。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近乎駭然的神色，看向那堆軍火的眼神徹底變了，那不再是看奇怪的鐵器，而是在凝視一種足以改天換地的、神魔般的力量。他能預感到，這些東西一旦出現在大明，將會引發何等天翻地覆的巨變。
譚局長此時開口道：“蔣指揮使，光看是看不出所以然的。我會安排專人，帶你初步學習一下這些裝備最基本的使用和保養方法。”他示意了一下，旁邊一位身著作訓服、氣質精乾的軍官走上前來，對蔣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蔣瓛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對王卓和譚局長抱拳一禮，便跟著那名軍官走向那堆軍火，眼神變得無比專注——這是他作為朱元璋最鋒利爪牙的本能，必須儘快理解和掌握任何可能影響權力格局的新力量。
看著蔣瓛離開，王卓臉上的激動漸漸轉化為一種複雜的震撼和苦笑。他轉向譚局長，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譚局長，這……這份‘薄禮’……手筆實在太大了！我原本還在琢磨著怎麼用電視、電腦這些‘奇技淫巧’慢慢引起朱元璋的興趣，一點一點推動他接受新事物，甚至開始思考工業化的可能……我這簡直是小孩過家家一樣的想法。”
他望著那座冰冷的鋼鐵小山，喃喃道：“跟眼前這些東西比起來，我之前的那些計劃，顯得何其小家子氣，何其緩慢！還有什麼，能比絕對的力量更有說服力？還有什麼，能比讓一位帝王瞬間掌握碾壓整個時代的軍事優勢，更能讓他不顧一切地想要去了解、去掌握這力量背後的奧秘？”
譚局長微微一笑：“能理解就好。改變曆史，需要的是杠杆和支點。有時候，最直接的力量，就是最有效的杠杆。希望它能幫你撬動那扇沉重的大門。”
王卓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豁然開朗。之前所有的顧慮和小心翼翼的試探，在這座軍火庫麵前，似乎都找到了一個簡單粗暴卻可能極其有效的突破口。朱元璋或許會對書籍裡的理論嗤之以鼻，對改善民生的技術緩慢采納，但他絕對無法拒絕能讓他和他的大明帝國永遠立於不敗之地的絕對武力！而這武力背後所代表的整個工業體係和科技樹，將成為他無法回避、必須去攀爬的高峰。
巨大的機遇與同等巨大的責任，伴隨著這座軍火庫，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肩上，但也為他指明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通往目標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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