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下遊的開闊地被晨光鍍上一層冷霜,兩輛重坦的履帶碾過凍土,留下兩道深溝,棱尖上的防滑鋼齒還沾著昨夜蘆葦蕩的碎葉。劉根柱坐在第一輛重坦的駕駛艙裡,手指在操作杆上敲著節奏——周鐵柱昨晚剛給履帶加了層鋼軌護板,說是能防鬼子的刺刀紮輪胎,此刻他正透過觀察鏡,盯著遠處土坡上的動靜:“徐參謀,前麵不對勁,土坡上的草長得太齊,像是被人刻意壓過。”
徐昊剛從孫德勝那邊過來,騎兵連隻剩五個能戰鬥的,小石頭正幫著給戰馬纏防滑麻布,那匹黑馬“烏雲”的腿傷還沒好,每走一步都微微打顫。“讓重坦放慢速度,派兩個偵察兵過去看看。”他話音剛落,土坡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黑島聯隊的騎兵居然繞到了前麵,三百多匹戰馬列成扇形,馬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像一片移動的刀鋒。
“娘的!這龜孫還敢來!”李雲龍的馬刀“唰”地出鞘,他勒住馬韁繩,對著身後的步兵連喊:“老趙,你帶二排往左邊蘆葦蕩繞,斷他們的後路;徐昊,你指揮裝甲連,用推土鏟給老子撞,彆讓這些馬靠近重坦!”
黑島聯隊長騎著白馬,在隊伍最前麵,他手裡的軍刀指向裝甲連:“衝鋒!把支那坦克的履帶砍斷!”鬼子騎兵齊聲呐喊,戰馬揚起前蹄,朝著重坦衝過來,馬蹄踏在凍土上的“篤篤”聲,像密集的鼓點,震得人心臟發顫。
“劉根柱!推土鏟放下來!機槍準備!”徐昊的喊聲剛落,第一輛重坦的推土鏟“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履帶帶著鋼齒轉動起來,像一台移動的絞肉機。劉根柱盯著駕駛艙裡的儀表盤,發動機轉速表指針快頂到紅區,他咬著牙,把操作杆推到最前:“都抓緊了!要撞了!”
重坦迎著鬼子騎兵衝過去,推土鏟直接撞向最前麵的戰馬,那匹戰馬嘶鳴著被掀飛,馬背上的鬼子摔在地上,瞬間被履帶碾過。並列機槍“噠噠”地響起來,子彈掃向密集的騎兵隊伍,鬼子像割麥子一樣倒下,鮮血濺在凍土上,很快就結了層薄冰。
可鬼子根本不怕死,依舊往前衝,有的甚至跳下馬,抱著炸藥包往重坦底下鑽。“小心炸藥包!”徐昊從裝甲車裡跳出來,手裡拿著步槍,一槍把一個鬼子的炸藥包打飛,炸藥包在遠處炸開,碎石濺得滿身都是。
孫德勝帶著騎兵殘部,從側翼衝過來,馬刀劈向那些想靠近重坦的鬼子。王三用沒受傷的左手攥著斷刀,一刀砍在一個鬼子的胳膊上,鬼子慘叫著扔掉炸藥包,卻被“烏雲”一腳踹倒在地上。小石頭騎著一匹受傷的戰馬,手裡拿著根鋼軌,對著一個鬼子的後背砸過去,鬼子哼都沒哼就倒了,鋼軌上沾著的血漬在晨光裡格外刺眼。
突然,一個鬼子抱著炸藥包,從側麵撲向第一輛重坦的履帶,劉根柱想轉動炮塔,卻來不及了。“快躲開!”副駕駛小李突然撲過去,用身體擋住炸藥包,“轟隆”一聲,炸藥包在重坦側麵炸開,小李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重重摔在凍土上,再也沒動。
“小李!”劉根柱紅著眼,他猛地推開發動機油門,重坦的履帶帶著小李的血跡,朝著剩下的鬼子衝過去,推土鏟把一個鬼子連人帶馬撞飛,“俺要讓你們給小李償命!”
黑島聯隊長見正麵衝不上去,突然下令:“自殺小隊,上!”十幾個鬼子抱著炸藥包,身上綁著刺刀,朝著重坦的觀察孔爬過來。一個鬼子已經爬到了第二輛重坦的炮塔上,手裡的刺刀對著觀察孔捅進去,裡麵的炮手小王慘叫一聲,鮮血順著觀察孔流出來。
“俺弄死你!”周鐵柱推著輪椅,從後麵趕過來,他手裡拿著根焊著鐵尖的鋼管,對著鬼子的後背捅過去,鬼子慘叫著從炮塔上掉下來,炸藥包在地上炸開,周鐵柱被氣浪掀翻,左腿的木假肢摔在地上,他卻顧不上撿,爬起來繼續往重坦那邊爬:“快!用鋼軌擋著觀察孔!”
民夫老秦帶著幾個老鄉,扛著鋼軌跑過來,他們把鋼軌焊在重坦的觀察孔旁,形成一道臨時護欄,鬼子再也爬不上去了。老秦的手被焊槍燙起一串水泡,卻依舊笑著說:“俺們這些老鄉,彆的幫不上,焊個護欄還是會的!”
趙剛帶著步兵連,終於從蘆葦蕩繞到了鬼子的後路。他的步槍響了,一顆子彈正中黑島聯隊的副官,副官從馬背上摔下來,鬼子的隊伍瞬間亂了。“衝!”趙剛大喊著,步兵連的戰士們舉著刺刀,朝著鬼子的後背衝過去,和裝甲連、騎兵連形成了合圍。
黑島聯隊長見大勢已去,想帶著殘部突圍,卻被孫德勝攔住。“黑島!你往哪兒跑!”孫德勝的馬刀劈向黑島的軍刀,“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在開闊地上回蕩。黑島的軍刀被劈飛,他拔出腰間的短刀,朝著孫德勝的胸口刺過去,孫德勝側身躲開,馬刀反手砍在黑島的肩膀上,黑島慘叫著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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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殺他!留活口!”李雲龍大喊著,戰士們趕緊衝過去,把黑島綁了起來。剩下的鬼子見聯隊長被俘,紛紛放下武器投降,戰鬥終於結束了。
劉根柱從重坦裡跳出來,走到小李的遺體旁,蹲下來,把小李的眼睛合上。小李才十八歲,昨天還跟他說,等打跑了鬼子,要回家娶鄰村的小芳,現在卻永遠回不去了。“兄弟,你放心,俺們一定會把鬼子趕出中國,讓小芳知道,你是個英雄。”
孫德勝走到“烏雲”身邊,“烏雲”的腿又被流彈劃傷了,正痛苦地嘶鳴。他摸了摸“烏雲”的脖子,眼裡滿是心疼:“老夥計,辛苦你了,回去給你好好治傷,以後再也不讓你受這麼多苦了。”
周鐵柱被戰士們扶起來,他撿起地上的木假肢,試著安在腿上,卻疼得直咧嘴。徐昊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止痛藥:“老周,你先歇歇,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周鐵柱搖搖頭,指著重坦上的彈孔:“俺得把這些彈孔補好,下次打太原,還得靠它們。”
小石頭坐在地上,手裡拿著小李的軍帽,軍帽上還沾著血跡。他想起小李昨天給她講的戰鬥故事,想起小李說要保護他,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孫德勝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彆哭,小石頭,小李是英雄,咱們要替他好好打鬼子,讓他能安心。”
李雲龍走到被俘的黑島麵前,馬刀指著他的鼻子:“黑島,你記住,俺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你們燒俺們的房子,殺俺們的兄弟,這筆賬,俺們遲早要跟你們算清楚!”黑島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卻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發抖。
夕陽西下時,隊伍開始往根據地回撤。重坦的履帶碾過戰場,留下深深的痕跡,上麵沾著的血漬和泥土,像是在訴說這場殘酷的戰鬥。步兵連的戰士們抬著犧牲的兄弟,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悲痛,卻依舊挺直了腰杆。
孫德勝帶著騎兵殘部,走在隊伍中間,“烏雲”跟在他身邊,時不時用頭蹭蹭他的胳膊。小石頭抱著小李的軍帽,走在最後,他心裡暗暗發誓:小李哥,俺會替你打鬼子,直到把他們趕出中國,直到能讓你和小芳,還有所有犧牲的兄弟,都能安心地看著這片土地,再也不受戰火的摧殘。
回到根據地時,趙剛的妻子馮楠帶著醫護隊和老鄉們,在村口等著。看到受傷的戰士和犧牲的兄弟,每個人的眼裡都滿是淚水。李嬸帶著婦女會的人,給大家端來熱薑湯:“快喝點熱的,凍壞了吧!”
晚上,根據地的篝火旁,戰士們和老鄉們坐在一起,沒人說話,隻有篝火的“劈啪”聲在夜色裡回蕩。李雲龍站在篝火旁,手裡拿著馬刀,聲音沙啞卻堅定:“兄弟們,今天犧牲的兄弟,俺都記著,他們的名字,會刻在根據地的紀念碑上,讓後人永遠記得,有這麼一群英雄,為了打鬼子,拚到了最後一刻!”
徐昊走到李雲龍身邊,小聲說:“團長,黑島招了,他說太原市區的鬼子不多了,咱們可以趁機發動總攻。”李雲龍點了點頭,馬刀指向太原的方向:“好!等咱們休整兩天,就打太原!讓鬼子知道,俺們八路軍,不是好惹的!”
周鐵柱坐在輪椅上,正在給重坦畫新的改進圖——他想給重坦加層鋼板,防止下次再被炸藥包炸傷。他看著圖紙,眼裡滿是堅定:“下次打太原,俺們的重坦,一定能更厲害,一定能替犧牲的兄弟報仇!”
小石頭坐在篝火旁,把小李的軍帽放在腿上,手裡拿著張叔給的銀鐲子。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個隻會跟在後麵跑的小孩了,他要像小李哥、張叔、王三他們一樣,做個勇敢的戰士,為了打鬼子,為了保護老鄉,拚儘自己的一切。
篝火在夜色中跳動,映著每個人的臉。雖然經曆了一場殘酷的戰鬥,雖然犧牲了很多兄弟,但每個人的眼裡都滿是希望——他們知道,隻要還有一口氣,隻要軍民同心,就沒有打不贏的鬼子,就沒有闖不過的難關,就一定能迎來真正的和平,讓那些犧牲的英雄,能安心地看著這片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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