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逝,如同鈍刀割肉。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日頭從東邊爬升,漸漸移到頭頂,又緩緩西斜,將狼群玄色的鎧甲染上一層冰冷的金邊。
長安城頭,守軍最初被恐懼凍結的血液,似乎隨著時間流逝,又重新開始流動,隻是帶著更深的疲憊和僥幸。也許……也許那狼王隻是虛張聲勢?也許他也在顧忌長安城高池深?也許……丞相的援軍已經在路上?
一絲微弱的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在部分守軍心中搖曳。
他們錯了。
當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即將被地平線吞噬,天地間陷入明暗交替的混沌時刻。
“咚——!”
一聲沉悶至極,仿佛源自大地心臟的鼓聲,猛地從黑色的軍陣深處炸響!
這一聲,如同信號,瞬間點燃了堆積已久的火藥桶!
“咚!咚!咚!咚!咚!”
戰鼓聲驟然變得急促、狂暴!不再是沉悶的威懾,而是進攻的咆哮!一聲緊過一聲,一聲重過一聲,如同洪荒巨獸的心跳,震得人心旌搖曳,震得城牆上的浮土簌簌落下!
黑色軍陣的最前方,韓破軍再次策馬而出。但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麵巨大的、粗糙的黑色戰鼓。他竟親自掄起鼓槌,以一種蠻荒般的節奏,狠狠擂響!
“嗚——哇——!”
與此同時,上百名赤裸著上身,身上塗滿詭異血色圖騰的狼群壯漢,抬著十餘麵用人皮蒙就的巨大號角,鼓起腮幫,吹響了如同萬千冤魂齊聲哭嚎的進攻號角!
鼓聲如雷,號角泣血!
在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中,韓破軍猛地扔掉鼓槌,拔出腰間的血色長刀,刀尖直指暮色沉淪的長安城樓,聲音撕裂長空,如同霹靂炸響在所有狼群士卒的耳畔:
“狼崽子們——!”
他聲音裡帶著一種癲狂的、毀滅一切的熾熱。
“看見前麵那座城了嗎?!裡麵有無儘的財寶,有喝不完的美酒,有你們想都不敢想的漂亮娘們兒!它們,現在!都他娘的是無主之物!”
赤裸的欲望被最直接地點燃,無數雙眼睛瞬間變得赤紅,粗重的喘息彙成一片。
“但是!”韓破軍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殘酷,“這些東西,不會自己飛到你們手裡!得靠搶!靠殺!用你們手裡的刀,劈開城門!用你們腳下的靴子,踏碎那些綿羊的骨頭!把他們的一切,都變成我們的!”
“本王在此立誓——!”他猛地將血色長刀橫在身前,刀鋒反射著最後的天光,如同流淌的鮮血,“破城之後——!”
他刻意頓住,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因渴望而扭曲的臉。
全軍屏息,連風聲似乎都靜止了。
“三日之內!不封刀!不封營!不設軍法!”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所有人的神經上!
“城中所有!錢帛!糧秣!女子!任爾等自取!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能玩多久,就玩多久!搶到的,就是你們的!殺掉的,就是功勞!”
“轟——!!!”
最後的枷鎖被徹底打碎!五萬狼群悍卒的理智被這最原始、最野蠻的承諾徹底衝垮!貪婪、獸欲、殺戮本能如同火山噴發般從胸腔裡炸開!
“狼王!狼王!狼王!”瘋狂的呐喊聲浪高過一浪,兵刃瘋狂地敲擊著盾牌和地麵,發出山崩海嘯般的轟鳴。每一個士兵的眼睛都紅了,像是一頭頭被餓了十天半月突然看到血食的野獸,死死盯著長安城牆,恨不得用目光將其融化!
韓破軍享受著這瘋狂的聲浪,他猛地將長刀向前狠狠一揮,發出了最終的、毀滅的指令:
“給老子——殺!”
“殺——!!!”
排山倒海的咆哮聲中,攻城開始了!
不再是試探,不再是威懾,而是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慘烈、最不計代價的全麵猛攻!
第一波,並非是精銳的“狼牙”,而是數千被驅趕在前方的降卒與民夫!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眼中充滿了絕望,但在身後狼群督戰隊明晃晃的鋼刀和弓箭逼迫下,他們隻能發出淒厲的哀嚎,扛著粗糙的雲梯、推著簡陋的衝車,如同潮水般湧向城牆!
“放箭!快放箭!”城頭上,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箭矢如同飛蝗般落下,瞬間射倒了一大片。慘叫聲,哀嚎聲,利刃入肉的悶響,瞬間取代了之前的呐喊。屍體如同割倒的麥子般層層疊疊倒下,鮮血迅速染紅了護城河岸邊的凍土。
但後麵的人,根本無視前方的死亡,依舊被驅趕著,踩著同伴尚且溫熱的屍體,瘋狂向前衝!督戰隊的狼群士兵冷漠地看著,但凡有人腳步稍慢,或者試圖後退,立刻就是一刀劈下,或者一箭射穿後心!
用屍體填平道路,用鮮血澆灌野心!這就是狼群的攻城邏輯!
與此同時,後方,數十架臨時趕製、造型粗獷的霹靂車被推到了陣前。它們拋射的不是巨石,而是點燃的、浸透了猛火油的柴捆,以及……一顆顆血淋淋、麵目猙獰的人頭——那是沿途抵抗的塢堡主和曹軍俘虜的頭顱!
燃燒的柴捆如同流星火雨,呼嘯著砸向城頭,點燃箭樓、女牆,引燃守軍士兵的衣甲,引發一片混亂和慘叫。而那些人頭,則帶著極大的侮辱和恐嚇,劈頭蓋臉地砸在守軍的頭上、臉上,將他們最後的勇氣也砸得粉碎!
“狼牙!上前!”
韓破軍冰冷的聲音在混亂的戰場上依舊清晰。
一直沉默如山的“狼牙”重甲步兵動了。他們三人一組,扛著遠比降卒所用更加粗壯、頂端帶著鐵鉤的攻城梯,邁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開始向前推進。他們無視頭頂落下的箭矢和滾木礌石,盾牌頂在頭上,如同一座座移動的鐵堡壘,堅定地衝向城牆。
真正的血腥攀登,即將開始。
韓破軍坐鎮中軍,玄色大氅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身後是燃燒的營火和漫天喊殺。他望著前方那座在火光與鮮血中掙紮的巨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瞳孔深處,倒映著比烈火更熾熱,比寒冰更冷酷的毀滅欲望。
血誓攻城,三日不封刀!狼群嗜血,狂撲城牆!火雨流星,焚天灼地!屍填壕塹,血浸磚石!人間地獄,自此開幕!長安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地獄的畫卷,正以最狂暴的姿態,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轟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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