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黎陽城頭飄揚的狼旗染得愈發猙獰。
馬超策馬奔回時,整座城池已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他的西涼駿馬踏過滿地狼藉,馬蹄不時踩碎散落在地的碎骨殘甲,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銀甲上的血漬在夕陽下泛著暗紅光澤,虎頭湛金槍尖上挑著的頭顱仍在滴答落血,在身後拖出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線。
他勒馬立於殘破的南門前,仰頭望向城樓。狼首麵甲下的雙眼赤紅如血,喉間發出壓抑的低吼,像是得勝歸來的野獸在向頭狼展示獵物。
城樓之上,韓破軍的玄甲血氅在晚風中紋絲不動。他甚至沒有瞥一眼那顆曾經威震河北的頭顱,目光始終鎖定在北方地平線上,仿佛眼前這場血腥勝利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序幕。
“咚!”
沉悶的撞擊聲打破了寂靜。韓六粗暴地將顏良的首級釘在南門殘存的旗杆頂端,與另外幾顆拒不投降的守將頭顱並列。那顆頭顱怒目圓睜,須發戟張,獨眼中凝固著最後的不甘與憤怒,正對著城內殘存的軍民。
沒有宣告,沒有訓誡。
這沉默的血腥展示,比任何威脅都更具震懾力。殘垣斷壁間,偶爾探出的眼睛裡充滿了絕望,最後一絲反抗意誌在這可怖的景象前徹底崩碎。
“清點,補充。”
韓破軍的聲音冰冷如鐵,打破了死寂。兼著輜重統領的石坨子立即躬身應道:“稟主公,已初步清點完畢。繳獲完好兵甲可裝備三萬餘人,糧草足夠我軍十日之用,戰馬四千餘匹。金銀錢帛正在裝車,工匠營正在修複受損軍械。”
他頓了頓,補充道:“若是全力運轉,半日即可完成所有補給。”
“一個時辰。”
兩個字,不容置疑。
命令下達,狼群這台戰爭機器立即以驚人的效率運轉起來。數以萬計的輔兵從各個營區湧出,如同訓練有素的工蟻,衝向那些尚未完全焚毀的府庫、官署。他們粗暴地撞開每一扇還能阻擋的門戶,將裡麵所有可用的物資——無論是完好的兵甲、堆積的糧草,還是散落的箭矢,統統搬運出來,扔上繳獲的馬車、牛車。
工匠們在廢墟間架起簡易鐵砧,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此起彼伏。損壞的刀槍被重新鍛打,破舊的甲胄被快速修補。每一刻都有修複完成的兵器被扔進等待的車輛,隨即運往前線。
糧草分發更是高效得令人咋舌。成袋的粟米、麥餅被輔兵們接力傳遞,準確無誤地分配到每一個作戰小隊。士卒們默默接過乾糧,塞進隨身行囊,動作機械而熟練,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與此同時,城南校場上的血腥篩選已然開始。
近兩萬名在黎陽之戰中幸存下來的降卒,以及從後方押送來的數千新附壯丁,被驅趕到一起。他們驚恐地看著堆成小山的劄甲、盾牌和兵器,那些裝備明顯超出了正常行軍負重的極限。
韓六屹立在高處,巨斧頓地,濺起一片塵土:“背甲持兵,跟上主力!”他的聲音如同破鑼,卻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氣,“掉隊者,死!”
有人試圖哀求,聲音還未出口,就被身旁監工的狼牙銳卒一刀劈翻在地。鮮血噴濺在周圍人的臉上,引起一陣壓抑的驚喘。
“出發!”
隨著一聲令下,黑色的主力洪流開始向北移動。而那些降卒和壯丁,如同被驅趕的羊群,驚慌失措地背起那些沉重的裝備,踉蹌著跟上步伐。這根本不是整編,而是一場在急行軍中進行的、赤裸裸的死亡淘汰。
第一個十裡,隊伍尚能維持。
但沉重的負擔很快開始顯現威力。不斷有人踉蹌倒地,喘著粗氣想要爬起,卻被後麵湧來的人流踐踏。哀嚎聲、求饒聲此起彼伏。
“嗖!嗖!嗖!”
殿後的騎兵冷漠地張弓搭箭,將那些明顯跟不上隊伍的掉隊者一一射殺。屍體被隨意踢到路旁,鮮血很快浸透了乾燥的泥土。
第二個十裡,淘汰變得更加殘酷。
一個降卒實在不堪重負,試圖卸下身上的重甲,立刻被韓六的親衛發現。刀光閃過,那人被攔腰斬成兩段,內臟灑了一地。屍體被隨手拋進路旁早已挖好的深坑,連掩埋都省去了。
“狼群不要廢物!”韓六的咆哮在隊伍中回蕩,“要麼跟上,要麼死!”
幸存者的眼神逐漸發生變化。最初的恐懼被麻木取代,繼而燃起一種野獸般的凶光。他們開始為了一口乾糧互相撕打,為了一處可以稍作歇息的營地位置以命相搏。人性在這死亡行軍中迅速泯滅,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黃昏時分,黎陽城已經遠在天邊,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狼群主力卻在這殘酷的篩選中完成了一次蛻變。那些能夠在死亡行軍中存活下來的,無一不是在體能、意誌和凶性上都遠超常人的悍卒。他們的眼神變得和狼群老兵一樣凶狠,動作也變得一樣敏捷而致命。
韓破軍駐馬高坡,俯瞰著下方這支經曆過血與火淬煉的軍隊。血色長刀緩緩出鞘,在夕陽餘暉下泛著妖異的光芒。
刀鋒劃破空氣,筆直地指向北方。
“鄴城。”
二字如驚雷炸響,在每個士卒耳邊回蕩。
“吼——!”
三十萬狼群齊聲咆哮,聲浪震天動地。這支剛剛經曆血戰的軍隊,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完成補給與整編,帶著更盛的凶威再次開拔。
黑色的洪流碾過官道,鐵蹄如雷,煙塵蔽日。所過之處,草木枯折,鳥獸驚絕。一條由鮮血和屍體鋪就的道路,直指北方。
懸首立威!死亡進軍!兵鋒北指!鄴城膽寒!真正的滅頂之災,即將降臨河北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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