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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夏閒居,劍膽琴心(1 / 1)

中平三年五月末的安陸,戰後的修整像浸了溫水的布,慢慢熨平著亂世的褶皺。城牆上的箭孔被新泥填得滿滿當當,新泥是淺褐色的,和舊牆的深灰形成細碎的紋路,幾個穿粗布短打的村民正踩著木梯,往牆縫裡塞曬乾的茅草——那是張老漢帶著兒子來的,前幾天呂子戎幫他家拉過犁,今日便主動來幫著修城牆。燒焦的屋梁早被換成新的,木匠師傅在梁上刻著簡單的平安紋,旁邊圍著幾個看熱鬨的孩子,手裡攥著呂子戎編的竹蜻蜓,時不時舉起來,讓風帶著翅膀轉圈圈。連街道上的血痕,也被連日的雨水衝刷得隻剩淡紅的印記,混著泥土,成了滋養野草的養分。

呂子戎如今是涿郡軍的伍長,本該領著弟兄們輪值巡防,卻主動領了“清理戰場餘燼”的差事。每天天還沒亮,他就帶著五個弟兄往城外的亂葬崗去——那裡埋著來不及辨認的叛軍屍體,也埋著被連累的百姓。小兵陳二拎著把豁口的環首刀跑過來,刀身鏽得發暗,刀柄上的血痂硬得像塊鐵:“子戎哥,這刀鏽得沒法用了,扔了吧?”

呂子戎接過刀,用袖子擦了擦刀柄,露出個模糊的“陳”字,刻得歪歪扭扭,像是剛學寫字的孩子刻的。“找塊粗布包起來,送到城門口的告示欄下。”他把刀遞回給陳二,指尖蹭過那道刻痕,心裡泛著酸,“說不定是哪個弟兄的,他家裡人還等著認呢。”說完,他彎腰抱起一具蜷縮的孩童屍體——孩子不過四五歲,小手攥得緊緊的,掰開來看,是半塊發黴的餅,餅渣還粘在指縫裡。這是前幾天在叛軍糧車旁發現的,當時孩子就躺在車輪邊,身子已經涼了。呂子戎把他輕輕放進挖好的土坑,往坑裡撒了把剛摘的野菊花——是李雪梅昨天特意采的,說“孩子都喜歡花”。

埋完最後一具屍體,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淡青色的光漫過遠處的山尖。呂子戎跟弟兄們交代了“把收攏的兵器送軍械庫”,就往城外的破廟走。這半個月來,他的日子過得像刻在木頭上的紋路,紮實又規律:清晨埋屍體、收兵器,上午幫鄉親們做事,下午跟著趙雄練劍,傍晚要麼聽李雪梅彈琴,要麼跟著他們去村裡巡夜,連夢裡都是溳水的流水聲和梨樹枝的清香。

剛走到張村的村口,就聽見一陣脆生生的哭聲。呂子戎抬頭,見老槐樹下圍著幾個孩子,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正仰著脖子哭,眼淚掛在臉上,像兩顆透亮的珠子。她手裡的風箏線斷了,彩色的風箏掛在槐樹枝上,離地麵老高,旁邊的婦人急得直跺腳,手裡還攥著沒洗完的衣裳。“我來試試。”呂子戎走過去,脫下身上的鎧甲放在地上——鎧甲是入軍時發的,邊緣磨得發亮,胸口還有道刀痕。他抱著槐樹往上爬,樹皮蹭得手心發疼,卻沒在意——穿越前在老家爬樹掏鳥窩的本事還沒忘,三兩下就夠到了風箏,順著枝椏滑下來,把風箏遞還給小姑娘。“下次彆往高樹上放了,風大,線容易斷。”

小姑娘破涕為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舉著風箏跑了兩步,又回頭對呂子戎喊:“謝謝子戎哥!我明天給你帶糖吃!”婦人也趕緊遞來一碗水,碗是粗瓷的,邊緣有個小豁口,水卻涼絲絲的:“呂伍長,真是多謝你!前幾天你還幫我撈了手絹,我還沒謝你呢。”

呂子戎接過水喝了一口,涼意順著喉嚨往下走,舒服得很。他笑著擺手:“舉手之勞,不算什麼。”——那是三天前,婦人在溳水邊洗衣,藍布手絹被風吹進江裡,順著水流飄得老遠。他正好練劍回來,見婦人急得快哭了,就脫了鞋跳進江裡,水剛沒過膝蓋,卻涼得刺骨。他把手絹撈上來時,婦人非要把自己的布鞋給他穿,說“彆凍著腳”,他沒要,光著腳走回了破廟,腳底板被石子硌得通紅,卻心裡暖烘烘的。

這樣的小事還有很多:幫張老漢拉犁耕地,張老漢的犁頭鈍了,他就找鐵匠磨;張老漢年紀大了,拉不動犁,他就接過韁繩,一上午能耕兩畝地,比兩個壯丁還快。張老漢過意不去,非要塞給他兩個煮雞蛋,蛋殼上還帶著溫度。給村裡的孩子編竹蜻蜓,他編的比彆人的飛得高——秘訣是把竹片削得薄一點,翅膀紮得對稱些,孩子們圍著他,像一群小麻雀,吵著“子戎哥再編一個”。聽李婆婆講江夏的舊事,李婆婆坐在門檻上,手裡撚著針線,說年輕時溳水兩岸全是梨樹,春天開得像雪一樣,她和丈夫就在梨樹下拜的堂。這話讓呂子戎心裡莫名一暖,好像在哪裡見過那樣的場景——滿院的梨花,三個少年舉著碗,笑得很亮,卻怎麼也抓不住。

晌午過後,日頭漸漸毒了些,呂子戎準時到了破廟。破廟的門楣上還掛著半截殘破的匾額,寫著“觀音廟”三個字,廟前的空地上掃得乾乾淨淨,趙雄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手裡拿著兩把木劍。木劍是用梨樹枝削的,還帶著淡淡的木香,劍身上的紋理清晰可見,是趙雄昨天特意找木匠打磨的,輕便,不硌手,最適合練招。“今天練‘梨花落’。”趙雄舉起木劍,手腕輕輕一轉,劍身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圓潤的弧,像梨花瓣飄落的軌跡,“這招是‘寒山十八段’裡的巧勁,專門用來卸力,遇到比你力氣大的對手,用這招能把他的勁卸了,還能反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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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戎跟著比劃,雙手握著木劍,卻總覺得僵硬——他習慣了劈砍的硬勁,突然要轉巧勁,胳膊像被綁了繩子。“彆急,你步法還是太急。”李雪梅從廟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壺涼茶,壺是粗陶的,外麵包著布套,怕燙手。她走到呂子戎身邊,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你上次幫王嬸撈手絹時,腳踩在江裡多穩?把那股穩勁用到步法上,劍自然就順了。”她說著,示範了一個“踏雪尋梅”的步法,足尖點著地上的落葉,一片都沒踩碎,素白的裙角隨著動作輕輕揚起,像朵飄著的雲。

呂子戎深吸一口氣,調整腳步——他想起那天在江裡的感覺,腳紮根在泥裡,不管水流怎麼衝,身子都不動。他試著把這股勁用到腿上,再揮劍時,木劍的軌跡果然順暢多了,劍身在空氣中劃過,帶著淡淡的風聲。趙雄笑著點頭:“對了,就是這個感覺!俠義不是逞凶鬥狠,不是看誰砍倒的人多,是像這樣,把日常的穩當用到劍上,用到護人上。你幫鄉親們做事時的那份實誠,和練劍的勁是一樣的。”

練到傍晚,日頭斜斜地掛在西邊,把影子拉得老長。三人正要回廟歇息,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爭吵聲,還夾雜著老人的哀求。走近一看,是兩個地痞圍著個賣藝老漢,一個地痞揪著老漢的衣領,另一個正往懷裡塞老漢的銅錢。老漢抱著三弦琴,琴身已經有了裂紋,被推得連連後退,嘴角都破了,卻還護著懷裡的琴:“這是我給孫女治病的錢,你們不能拿啊!”

“子戎,試試‘梨花落’的卸力。”趙雄低聲說,聲音裡帶著點鼓勵。呂子戎點點頭,握緊手裡的木劍,上前一步,正好撞見那地痞要打老漢。他沒敢用硬勁,而是輕輕把木劍搭在地痞的手腕上,順著對方的力道一引——地痞“哎喲”一聲,手裡的銅錢撒了一地,身子也跟著往前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在地上。另一個地痞見狀,揮拳就往呂子戎臉上打,呂子戎側身避開,用“寒江獨釣”的招式挑對方的胳膊,木劍輕輕一碰,那地痞就疼得齜牙咧嘴,罵了兩句“多管閒事”,拉著同夥就跑了。

“多謝壯士!多謝壯士!”老漢對著呂子戎連連作揖,手還在發抖,他蹲下身,把散落的銅錢一個個撿起來,小心地放進懷裡的布包。呂子戎也幫著撿,指尖碰到銅錢,還帶著老漢的體溫。他突然明白趙雄說的“劍是護民的工具”——不是要靠劍砍倒多少壞人,是要靠劍護住這些弱小的生計,護住老漢懷裡的銅錢、王嬸的手絹、小姑娘的風箏,護住這些像星星一樣細碎的溫暖,不讓它們被亂世的狂風刮走。

這天夜裡,月色格外亮,像撒了一地的銀粉。李雪梅從包袱裡取出一把七弦琴,放在破廟的石桌上——琴身是黑檀木做的,泛著溫潤的光澤,上麵刻著幾枝寒梅,花瓣雕得栩栩如生,琴尾還刻著兩個小字“寒梅”。“這是我父親給我的,他說彈琴能靜心,也能悟劍。”李雪梅坐下,手指輕輕放在琴弦上,指尖帶著薄繭,是常年練劍留下的。她撥動琴弦,琴聲清冽,像溳水的流水淌過石頭,又像梨樹林裡的晚風吹過枝葉,周圍的蟲鳴都安靜了,連月光都像是被琴聲吸引,落在琴身上,遲遲不肯移開。

趙雄拍了拍呂子戎的肩膀,手裡還拿著那把梨木劍:“來,切磋切磋,就用今天練的‘梨花落’和‘寒江獨釣’,讓你嫂子給咱們伴奏。”他說著,朝著廟後的梨樹林走去。呂子戎也拿起木劍跟上,月光透過梨樹枝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像鋪了層碎玉。

“開始吧。”趙雄說著,木劍直刺過來,卻留了三分力——他怕傷著呂子戎。呂子戎趕緊用“梨花落”卸力,木劍相碰,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他竟沒被震退。“不錯,穩多了。”趙雄笑著變招,木劍斜劈過來,劍風帶著梨樹葉的清香。呂子戎下意識地用“寒江獨釣”挑開,木劍順著對方的劍勢滑過去,差點碰到趙雄的衣襟。兩人從梨樹林裡打到廟前的走廊,走廊的木柱上還留著叛軍砍過的痕跡;又從走廊鬥到後院的假山旁,假山邊長著幾叢野草,沾著夜露,不小心蹭到褲腿上,涼絲絲的。

趙雄始終讓著他,故意露些破綻,引他用新學的招式。呂子戎越打越順,偶爾甚至能逼得趙雄後退兩步,木劍的風聲也越來越響。“好了,歇會兒。”趙雄收劍,擦了擦額角的汗,眼裡滿是讚許,“你進步比我當年快多了,悟性確實好,就是還缺些實戰經驗,以後多練練就好了。”

李雪梅的琴聲正好停在一個長音上,餘韻繞著梨樹林轉了一圈,才漸漸散去,像輕煙一樣。三人坐在假山旁的石頭上,李雪梅倒了三杯涼茶,杯子是粗瓷的,月光灑在杯子裡,像盛著一捧碎銀。“子戎,”趙雄喝了口茶,突然開口,語氣比平時沉了些,“鄒靖校尉派人來說,後天涿郡軍就要回涿郡複命了。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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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戎愣了一下,手裡的茶杯停在半空,涼茶的涼意透過杯子傳到指尖。回涿郡?能繼續當伍長,每月領糧餉,不用再擔心餓肚子,不用再睡破廟,不用再擔心哪天死在戰場上,多安穩啊。可他轉念一想,賣藝老漢的三弦琴、小姑娘的風箏、張老漢地裡的犁,還有那些埋在亂葬崗的百姓——這些不是涿郡的,是江夏的,是這亂世裡處處都有的弱小。如果他回了涿郡,能護住涿郡的百姓,可其他地方的人呢?如果跟著趙雄夫婦曆練,能學更多劍法,能去更多地方,能護住更多像江夏鄉親這樣的人,能把“寒山十八段”的穩當,用到更多地方。

他摸了摸懷裡的匕首——是王大叔給的,木鞘已經被摸得發亮,陪著他從涿郡到江夏,從大頭兵到伍長,王大叔“活著才能護人”的話還在耳邊。又看了看手裡的木劍——梨樹枝做的,帶著淡淡的木香,是趙雄教他練劍的見證,是他從“為自己活”到“為彆人活”的轉變。“我跟你們一起曆練。”呂子戎抬起頭,眼裡亮得像有光,“安穩是好,可我想護住更多人。大哥教我的劍法,不是用來讓自己安穩的,是用來護民的。”

趙雄和李雪梅都笑了,眼裡滿是欣慰。李雪梅重新撥動琴弦,琴聲突然轉急,像劍出鞘的清鳴,又像月光下的誓言,鏗鏘有力,繞著假山,繞著梨樹林,繞著三個身影,在安陸的夜色裡輕輕蕩開。遠處的溳水泛著波光,偶爾傳來幾聲夜鶯的啼叫,像是在為這場即將開始的俠義之旅,唱著溫柔又堅定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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