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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桃蹊尋蹤,初悟輕痕(1 / 1)

中平三年秋,呂子戎背著包袱離開鬆溪鎮時,晨露還沾在衣襟上。包袱裡的乾糧是鄒靖給的炒米和陳老栓塞的烙餅,數著夠吃五天,可他腳程慢,又總忍不住分些炒米給路邊的流民——那些麵黃肌瘦的孩子,像極了江夏亂葬崗裡蜷縮的小屍體,讓他狠不下心。

他朝著西北走了月餘,官道被車輪碾出深深的轍痕,沿途隨處可見逃荒的人群,有的拄著拐杖,有的背著奄奄一息的親人,偶爾有商隊經過,鏢師們個個橫刀立馬,警惕地盯著流民,嘴裡罵罵咧咧:“滾開!彆擋道!”呂子戎攔著一個鏢師打聽皇甫嵩的消息,對方隻啐了一口:“早追著叛軍往涼州去了!那邊亂得很,你這小子單槍匹馬,去了也是送命!”

他心裡一沉,摸了摸懷裡的“寒山劍譜”——李雪梅的字跡娟秀,卻讓他越發不安。孤身闖涼州確實凶險,他想起趙雄提過的“流雲劍仙”周道長在終南山隱居,便轉道往南,想先求些劍法指點,再做打算。

可終南山連綿數百裡,峰巒疊嶂,山霧像輕紗似的裹著山路,道觀藏在深穀密林間,連個指路的樵夫都難遇。他尋了半個月,彆說周道長,連“寒梅穀”的影子都沒見著,包袱裡的烙餅早吃完了,隻剩下半袋炒米,還是省著吃才留到現在。夜裡隻能睡在山洞裡,裹著僅有的粗布短褂,聽著洞外的狼嚎聲,總想起江夏破廟裡的月光——那時趙雄會遞來溫好的梅酒,李雪梅的笛聲繞著梨樹枝轉,暖得能化開冬雪,哪像現在,連呼吸都帶著山霧的寒氣。

這天傍晚,他餓得眼冒金星,扶著一棵老鬆樹往前挪,樹乾上的青苔滑膩膩的,差點讓他摔一跤。就在這時,一陣淡淡的桃香飄進鼻子——不是花瓣的甜香,是熟透的桃子帶著點酸澀的果香。他猛地直起身,循著香味望去,前麵竟是一片連綿的桃林,漫山遍野的桃葉已泛黃卷曲,卻仍有零星晚桃掛在枝頭,青中帶紅,像綴在枝頭的小燈籠,看著就讓人嘴饞。

桃林邊緣有個小村莊,土坯房的煙囪裡冒著嫋嫋炊煙,飄著飯菜的香氣。呂子戎猶豫了半天,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他實在餓得扛不住了,連拔劍的力氣都快沒了。村口的老槐樹下蹲著個老漢,手裡拿著旱煙袋,見他背著劍、麵色蠟黃,褲腳還沾著泥,就知道是趕路的苦人。“小夥子,要飯?”老漢磕了磕煙袋,從懷裡摸出半個粗糧餅遞過來,餅上還帶著體溫,“我們這‘落桃溪’窮,就這點吃的。前陣子山賊來搶了糧,更緊巴了。”

呂子戎接過餅,狼吞虎咽地吃著,餅渣掉在衣襟上都顧不上擦,含糊地說:“大伯,我不是要飯的……我能幫你們劈柴挑水,換口飯吃就行,不要工錢。”

老漢是村正,姓王,臉上的皺紋像老樹皮,卻透著實誠。他上下打量了呂子戎一番,見他雖瘦,卻眉眼端正,不像壞人,就指了指桃林深處:“那裡有間破草廬,是以前看林人住的,屋頂漏了點,你要是不嫌棄就住下。隻是夜裡得警醒點,山賊說不定啥時候又來搗亂。”

呂子戎謝過王村正,背著包袱走進桃林。草廬果然簡陋,屋頂破了個碗大的洞,牆角長著半人高的野草,地上滿是灰塵。他找了把斷了柄的鋤頭,挖了些乾草鋪在地上,算是床;又撿了些石塊,在門口壘了個簡易灶台。夜裡餓醒時,他摸了摸懷裡的玉佩——是李雪梅送的,刻著一朵梅花,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江夏的夜晚:李雪梅總會從包袱裡拿出用油紙包著的糕點,笑著遞給他,“練劍耗力氣,墊墊肚子再練”。他下意識地伸手往懷裡摸,卻隻摸到粗糙的布衫,空蕩蕩的,連點糕點的碎屑都沒有。“嫂子……”他低聲念了句,眼眶有些發熱,趕緊轉過身,對著牆根,不敢再想——他怕一想,就忍不住想回江夏,想再聽她彈一次笛。

接下來的日子,他倒也過得紮實。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幫村民做事:幫張老漢劈柴,斧頭掄得呼呼響,一上午能劈夠他家三天的柴火;幫李阿婆挑水,兩個水桶裝滿水,走在田埂上穩得像走平地;村裡的曬穀場漏了,他搬來石塊修補,王村正看了直誇:“小夥子力氣大,還細心!”村民們過意不去,總會分些粗糧餅、紅薯給他,有時還會端來一碗熱米湯,讓他暖身子。

晚上,他就坐在草廬前的桃樹下練劍。趙雄教的“寒山十八段”他練了不下千遍,“梅蕊初綻”的起手式、“寒江獨釣”的巧勁,招式爛熟於心,可每次對著樹乾揮劍,總覺得滯澀——劍刃砍在樹乾上,“嘭”的一聲悶響,震得他虎口發麻,樹乾上的劍痕雜亂無章,像他此刻的心思。尤其是前幾天遇到山賊試探,三個流寇扛著刀在村口晃悠,他抄起劍就衝上去,硬拚硬砍,雖把人趕跑了,卻累得胳膊發酸,青鋒劍的劍刃還磕出個小缺口。他摸著劍刃上的缺口,想起李雪梅教他練步法時說的“彆急,像流水一樣繞開,彆跟蠻力硬拚”,可真到了關頭,他還是改不了當兵時養成的硬拚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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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心煩的是夜裡的夢。有次他在草廬外點了堆篝火,靠著桃樹乾打盹,竟夢到自己還在江夏的破廟裡,李雪梅坐在他身邊,手裡拿著竹笛,正對著他笑;他湊過去想看清她的臉,卻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是亂葬崗的屍臭,是叛軍的刀光,他猛地驚醒,發現褲子濕了一小塊,是嚇出來的冷汗。他猛地站起身,對著篝火踢了一腳,火星濺起來,映著他通紅的臉。他想起那些黃巾叛軍糟蹋女子的傳聞,想起李雪梅對他的照顧,心裡一陣發緊:他絕不能變成那樣的人,嫂子待他如親弟,他怎麼能有那樣齷齪的念想?

白天幫村民洗衣裳時,他總刻意避開玉帶澗——村裡的媳婦姑娘們常在溪邊洗衣,說笑聲清脆,像黃鶯唱歌,可他一看見她們彎腰打水的樣子,就想起李雪梅在溳水邊打水的身影,趕緊轉身往桃林深處走,找個沒人的地方練劍,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來,連劍都握不住,才敢回去。王村正見他總躲著人,還笑著問:“小夥子,怕生?還是沒見過姑娘家?”他隻含糊地點頭,不敢說真話——他怕一說,就露了那點不該有的心思。

轉機是在一個清晨。他餓得實在受不了,從懷裡摸出最後一小把炒米,坐在桃樹下慢慢嚼,嚼著嚼著,就想起李雪梅遞給他糕點的樣子,眼眶一熱,手裡的炒米灑了一地。就在這時,一陣秋風刮過,滿樹黃葉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場金色的雨:有的順著風飄得又輕又遠,像李雪梅彈琴時揚起的裙角;有的打著旋兒貼地滑行,像她教他的“踏雪尋梅”步法;還有的被枝椏輕輕一擋,便順勢換了個方向,一點都不生硬,沒有半分硬拚的意思。

呂子戎突然愣住了。他盯著那些落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一直盯著劍尖的“硬勁”,卻沒學落葉的“順勢”;一直糾結心裡的“念想”,卻沒學落葉的“隨遇而安”。他握著青鋒劍站起身,試著跟著落葉的軌跡揮劍:劍尖輕挑,像托著一片怕碎的桃葉,不敢用勁,怕碰落上麵的晨露;手腕翻轉,像落葉繞著枝椏打旋,順著風的方向走,不與風硬抗;腳步滑動時,腳跟先著地,再輕輕抬起,像葉尖沾地,悄無聲息,沒有半點拖遝。

練到興起時,他竟忘了“寒山劍”的“剛猛”,也忘了心裡的煩亂,隻跟著風與葉的節奏走。青鋒劍在晨光裡劃出細碎的痕,掃過枝頭的晚桃時,竟沒碰落一個;繞著桃樹揮劍時,劍風卷起落葉,卻沒傷到一片新生的嫩芽。

“好俊的劍!”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呂子戎回頭,見是村裡的老獵戶孫伯,背著弓箭,手裡還拎著隻肥碩的野兔,箭羽還插在兔身上。孫伯走到他麵前,放下野兔,指著地上的落葉:“小夥子,你這劍像桃葉飄,看著軟,卻有韌勁,不傷人卻能纏人。前幾天山賊來試探,你要是用這法子,不用硬砍,也能把他們的刀挑飛——當年我在山裡見過一個劍客,就是這麼用劍的,三兩個山賊近不了身,還沒傷人性命。”

呂子戎心裡一動,手裡的劍還在微微顫抖——他突然明白李雪梅說的“步法要穩,心要靜”,也明白趙雄說的“劍隨心動”:不是記死招式,是懂“順勢”,對劍是這樣,對心裡的念想也是這樣。那些對李雪梅的悸動,不是齷齪,是感激,是依賴,隻要守住“兄弟”的本分,就不算逾矩;就像劍要順勢,不是軟弱,是為了更好地護人。

當天下午,三個山賊果然扛著刀來搶糧,嘴裡罵罵咧咧:“把糧食交出來!不然燒了你們的村子!”其中一個瘦高個還拽著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她娘跪在地上求饒,被山賊一腳踹開。

呂子戎迎上去,青鋒劍橫在胸前,沒有像上次那樣衝上去硬拚。瘦高個舉刀劈來,刀風帶著惡氣,他腳步像落葉般滑開,同時劍尖輕沾對方刀背,順著劈來的力道一引——山賊收不住勁,自己往前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在泥地裡。另一個矮胖山賊從側麵刺來,他手腕翻轉,劍尾像桃葉繞枝般掃向對方手腕,“啪”的一聲,山賊手裡的刀掉在地上,捂著手腕直叫疼。第三個滿臉橫肉的山賊見狀,舉著刀要砍小姑娘,呂子戎身形一閃,像落葉繞枝般繞到他身後,劍尖抵住他的後腰,聲音很沉:“滾。再敢來,就不是抵著後腰這麼簡單了。”

三個山賊嚇得屁滾尿流,連掉在地上的刀都沒敢撿,抱頭鼠竄。小姑娘的娘拉著她給呂子戎磕頭,額頭磕在地上“咚咚”響,村民們圍著他,七嘴八舌地道謝,有的遞來紅薯,有的塞來乾餅。孫伯遞來一壺米酒,壺身上還沾著鬆針,酒塞子是用桃核做的:“我年輕時見的那個劍客說‘劍是活的,要學自然’,你這是摸著門道了。人也一樣,彆跟自己擰著來,該放的放,該守的守,就像這桃葉,風來就落,春來再發,順其自然就好。”

呂子戎接過米酒,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往下流,暖了胃,也暖了心裡的空落。他望著飄落的桃葉,想起李雪梅教他練劍時的耐心,想起趙雄說的“護民初心”,突然覺得那些翻來覆去的念想也沒那麼難熬了——他可以把這份感激藏在心裡,化作練劍的動力,化作護民的決心,這樣就很好。

那晚,他在草廬漏風的牆上,用炭筆畫了第一式劍招:劍尖輕挑,像托著一片桃葉,旁邊寫著“桃瓣沾衣”,下麵注了三個字:“輕、順、繞”。他畫了又改,改了又畫,直到劍招的軌跡像落葉般流暢,才滿意地停下。他在落桃溪住了近兩月,從初秋的“晚桃掛枝”到深秋的“黃葉鋪地”——剛來時還能摘到青紅的晚桃充饑,後來野果越來越少,夜裡裹著粗布短褂,已能感到露水的涼意。孫伯說:“再往南走,寒梅嶺的梅該開了,雪也快下了。那裡的梅枝,能教你更硬的勁。”他摸了摸懷裡的玉佩,又摸了摸牆上的劍招,知道該動身了。

他下意識的輕觸到懷裡的匕首——那是王大叔臨終前送的,刀鞘已磨得發亮,想起大叔說“活著才能護人”,再看牆上的“桃瓣沾衣”,突然明白:“輕順”不是軟弱,是為了更穩地護人,不做無謂的硬拚。

這不僅是他自創劍招的開始,也是他終於學會與自己和解的開始——劍要護民,心要守正,這兩條路,他都要走下去,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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