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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密林相逢,物是人非(1 / 1)

寒梅穀的暮色像被墨汁染透的棉絮,沉得格外快。一輪新月剛掛上枯梅枝椏,就被薄雲遮了大半,灑下的光冷得像霜,落在地上的殘梅瓣上,泛著青白的死寂。呂子戎牽著踏雪,循著獵戶指引的方向往穀深處走——腳下的落葉積了半尺厚,踩上去“沙沙”作響,混著偶爾從林間傳來的夜梟啼叫,在寂靜的穀中格外刺耳。踏雪的蹄子時不時踢到枯枝,發出“哢嚓”聲,驚得幾隻寒鴉從巢裡撲棱著翅膀飛起,黑影掠過蒼白的月色,像掠過心頭的陰雲。

突然,一陣“哐當”的脆響打破了寂靜——是陶壇撞碎在石頭上的聲音,從前方密林深處傳來,還夾雜著模糊的囈語。呂子戎心裡一緊,立刻拔出青鋒劍,劍尖斜指地麵,警惕地催著踏雪加快腳步。撥開擋路的虯曲梅枝,枝上的尖刺勾破了他的袖口,他卻渾然不覺——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座孤墳倚著三株枯梅而立,墳前散落著十幾隻陶酒壇,有的碎成了瓷片,有的歪倒在地上,壇口沾著發黑的酒漬,混著墳前的落梅瓣,釀出一股酸腐的悲涼。一個熟悉的身影伏在墓碑上,背脊佝僂得像被無形的巨石壓彎,肩胛骨突兀地撐起破舊的喪服,風一吹,衣擺空蕩蕩地晃著,像折斷的梅枝。

是趙雄。

“大哥!”呂子戎脫口而出,翻身下馬時差點絆在樹根上,他踉蹌著衝過去,青鋒劍“當啷”一聲插在墳前的泥土裡,劍穗上的桑綢在冷風中抖得厲害。

趙雄的身體猛地一僵,像被驚醒的困獸,緩緩抬起頭。月光終於掙脫雲層,照在他臉上——呂子戎倒吸一口涼氣,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不過半年未見,那個在鬆溪鎮贈他青鋒劍時身姿挺拔的趙雄,竟蒼老得認不出了。原本烏黑的頭發摻了大半白絲,用一根斷布帶胡亂束在腦後,幾縷垂在臉旁,遮住了凹陷的眼窩;胡茬又密又硬,從下巴蔓延到顴骨,遮住了往日的英氣,隻露出一雙眼睛——曾經練劍時亮得像寒星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寒潭,連月光都映不進半點波瀾。

他盯著呂子戎看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皺,像是在努力從混沌的記憶裡打撈這個名字。終於,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像石子投進死水,卻瞬間被更深的蒼涼覆蓋。“你是……”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了千百遍,幾乎聽不清字句,喉嚨裡還帶著酒氣,“子戎?”

“是我!大哥,我是子戎啊!”呂子戎蹲下身,伸手想扶他,卻被趙雄猛地一偏頭避開。他這才看清,趙雄的右手緊攥著一塊鋒利的陶壇碎片,邊緣割破了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在墓碑上,染紅了“雪梅”二字,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指尖還在無意識地摩挲碑上的刻痕。

“你怎麼來了?”趙雄低下頭,額頭抵著冰冷的墓碑,聲音裡沒有重逢的喜悅,隻有化不開的疲憊,像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座墳,一個醉漢……你走吧,回陳倉去,跟著皇甫嵩好好打仗,彆來這臟地方。”

“大哥,我找了你整整一個月!”呂子戎的聲音帶著哽咽,視線掃過墓碑上“吾之愛妻李雪梅之墓”的字樣,掃過墳前散落的酒壇,掃過趙雄頹廢的模樣,心裡像被無數根針紮著疼,“我在陳倉輔佐皇甫將軍平了王國之亂,斬了匪首獨眼虎,護著黑風林的百姓分了糧!可洛陽大亂,董卓入京廢了少帝,皇甫將軍被他貶了官,天下百姓又要遭難了!我來請你出山,你的‘寒山十八段’能擋千軍萬馬,你的仁心能護一方百姓,我們兄弟聯手,定能撐起這亂世的一片天!”

他以為趙雄會像當年江夏破廟那樣,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兄弟,一起乾”,可趙雄卻突然笑了——笑聲沙啞又淒厲,像寒鴉在枯樹上哀鳴,震得墳前的落梅瓣都簌簌發抖。“護百姓?”他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有了情緒,卻不是憤怒,而是徹骨的絕望,“我連我最愛的人都護不住,還護什麼天下百姓?那天趙家坳被黑山軍洗劫,雪梅為了護張阿婆的孫子,替我擋了一箭!我抱著她往梅林跑,她在我懷裡吐著血,手裡還攥著給我繡的梅花劍穗,說‘彆報仇,護好百姓’……我連她的遺言都做不到,我還配談護民嗎?”

風穿過密林,卷起地上的落葉和梅瓣,像一把把細碎的冰刃,打在呂子戎的臉上,又冷又疼。他看著趙雄通紅的眼眶,看著他掌心不斷滲出的鮮血,看著墓碑上被淚水和血水浸濕的刻痕,終於徹底明白——趙雄不是不願護民,是護不住雪梅的愧疚,把他的“心”和“劍”一起埋葬了。

“大哥,我知道你愧疚,可大嫂的遺願不是讓你守著墳沉淪啊!”呂子戎急得抓住他的胳膊,指腹摸到他胳膊上的舊疤——那是當年江夏斬趙慈時留下的,“她教我繡劍穗時說‘劍法要穩,心更要穩’,她送我梅花玉佩時說‘持劍人要記得初心’,她若泉下有知,看到你這樣,一定會難過的!皇甫將軍是難得的仁將,我們一起輔佐他,掃平黑山軍,阻止董卓亂政,這才是對大嫂最好的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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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跟我提她的遺願!彆跟我提護民!”趙雄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呂子戎踉蹌了兩步,他抓起地上的一個空酒壇,就要往頭上砸,卻被呂子戎一把奪過。“這亂世的根爛了!先父說‘趙氏居常山,為護北境百姓’,可我連家都護不住;雪梅說‘劍要護民’,可她死在亂軍箭下時,百姓誰能護她?董卓亂政,黑山軍肆虐,我們護得了一時,護得了一世嗎?我就是個懦夫,我隻想守著她,守著這墳,直到死!”

呂子戎看著他歇斯底裡的模樣,心裡一陣發酸。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腰間的青鋒劍——劍鞘上的梅花繡絛是李雪梅在鬆溪鎮縫的,劍柄纏著的桑綢是阿蠶在桑蠶穀織的,劍刃上還留著陳倉決戰時斬敵的缺口。“大哥,你看看這把劍!”他把劍遞到趙雄麵前,月光照在劍刃上,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影,“這是你當年在鬆溪鎮贈我的劍!你說‘劍是護民的工具,不是爭功的籌碼’,你說‘兄弟同心,能護一方平安’!你摸摸劍柄上的桑綢,是阿蠶織的;你看看劍鞘上的梅花,是大嫂繡的!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青鋒劍的寒光映在趙雄的臉上,他的身體猛地一顫,瞳孔驟然收縮。盯著劍刃上的缺口,盯著劍柄上的桑綢,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恍惚,像是被劍光照進了塵封的記憶——

那是鬆溪鎮的清晨,他把青鋒劍塞進呂子戎手裡,拍著他的肩膀說“子戎,記住,劍要對著亂軍,不是對著百姓”;那是寒梅穀的午後,雪梅坐在織機旁,手裡拿著桑蠶絲線,笑著說“趙雄,你這劍穗舊了,我給你繡個新的,和子戎的配一對”;那是江夏的雨夜,他們圍著篝火,雪梅吹著竹笛,他教呂子戎“寒山十八段”的“梅枝橫雪”,笛聲和劍風纏在一起,暖得能驅散亂世的寒意。

“雪梅……”他喃喃自語,伸出顫抖的手,指尖快要碰到劍鞘上的梅花時,卻突然縮回,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壓抑,壓抑了三個月的悲傷、愧疚、絕望像決堤的洪水,從指縫裡噴湧而出,他哽咽著喊“雪梅,我對不起你”,喊“我沒護住你,我沒臉見你”,喊“我想你”,聲音嘶啞,卻震得整個寒梅穀都仿佛在顫抖。

呂子戎看著他哭,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撿起地上的陶壇碎片,放在墓碑旁,又從包袱裡拿出金瘡散,輕輕撒在趙雄流血的掌心。他知道,此刻任何“出山”的勸說都是徒勞,趙雄需要的不是道理,是釋放——釋放那三個月來壓在他心頭的所有痛苦。

新月漸漸移到了頭頂,薄雲散去,月光亮得刺眼。趙雄哭夠了,像泄了氣的皮囊,癱坐在墳前,額頭抵著墓碑,呼吸急促而沉重。“子戎,你走吧。”他的聲音虛弱得像風中殘燭,“我守著她就好,這亂世,我真的管不動了……先祖的青釭劍還在祖宅地窖裡,你要是需要,就去拿,也算趙家沒辜負‘護民’的遺訓。”

呂子戎站起身,看著孤墳前蜷縮的身影,看著插在墳旁、蒙著灰塵的寒山劍,看著散落一地的酒壇和梅瓣,心裡像壓了塊千斤巨石,沉重得喘不過氣。他摸了摸懷裡的梅花玉佩和半片繡帕,又看了看青鋒劍上的桑綢,突然明白:要喚醒趙雄,光提“護民”和“遺願”不夠,他得先幫趙雄完成未竟的事——找到張阿婆的孫子,為雪梅討回公道,讓他明白,守墳不是告慰,是逃避。

寒風吹過,枯梅枝上的最後幾片葉子落了下來,飄在雪梅的墳前。呂子戎把青鋒劍插回鞘中,默默退到一旁的枯梅樹下,靠著樹乾坐下。踏雪溫順地站在他身邊,用頭蹭了蹭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慰。

今夜的寒梅穀,隻有新月、孤墳、醉臥的守墓人,和一個守著兄弟的劍客。林間的風還在嗚咽,卻多了一絲無聲的約定——等天亮,他就去穀口找黑山軍的殘部,就去趙家坳找青釭劍,就去兌現對雪梅、對趙雄、對自己的承諾。

遠處,隱約傳來黑山軍殘部的喝罵聲,呂子戎握緊了青鋒劍的劍柄,眼神裡的堅定,像寒梅枝上那點即將破土的綠芽,在冷夜裡,透著不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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