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載磨劍·初心如磐193年冬194年冬·落馬坡茅廬)
一、寒冬初考·水柴礪心193年冬194年春)
193年的寒冬比往年早了半月,落馬坡的山澗結了半尺厚的冰,連空氣都凍得發脆。童淵的第一重考核來得猝不及防——清晨天未亮,呂子戎就被院外的扁擔聲叫醒,石桌上擺著兩個半人高的木桶,桶沿還留著去年冬天的冰碴。
“每日挑滿這三大缸水,劈夠十日的柴。”童淵裹著灰布披風站在柴房前,手裡轉著一枚棋子,“水缸不滿、柴不夠數,就不用吃早飯了。”
呂子戎扛起扁擔,剛走兩步就踉蹌了一下——扁擔是硬木做的,沒包任何棉絮,壓在肩上像紮了根刺。山澗離茅廬三裡地,石階上的冰沒化,他運起《寒山劍譜》的內力,將氣沉在腳底,才勉強穩住身形。到了山澗,他得用斧頭砸冰,冰屑濺在手上,很快就凍成紫黑色,他卻不敢停——第一日他慢了半個時辰,回來時石桌上的窩頭已經涼透,童淵隻說了一句:“護民容不得拖遝,你慢一步,流民可能就多死一個。”
劈柴時,童淵總坐在石桌旁磨槍——那是一杆镔鐵槍,槍尖被磨得發亮,卻從不沾一滴油。“劈柴要看木紋,順紋劈才省力,逆紋隻會崩刃。”童淵突然開口,指了指他手裡的斧頭,“就像你在常山殺那個絡腮胡,隻看見他搶糧的惡,沒看見他懷裡給孩子的糖糕——你逆著‘人情’去劈,再快也是錯的。”
呂子戎的斧頭頓在半空。他想起絡腮胡倒在雪地裡時,從懷裡滾出的那塊沾著牙印的糖糕,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先生教訓的是,晚輩當時太衝動了。”
“曹操屠徐州,也是衝動。”童淵放下磨槍石,拿起一塊木柴,“他為了報父仇,逆著‘民心’去劈,最後劈碎的是自己的根基。你要學的,是‘順民心’的穩,不是‘泄私憤’的快。”
春雪融化時,呂子戎的肩膀磨出了厚厚的繭,扁擔被他壓出了一道淺淺的凹痕。他挑水時能在結冰的石階上快走如飛,劈柴時能一斧精準劈在木紋上,連童淵都忍不住點頭:“總算懂了‘穩’字。”
某個傍晚,他挑著最後一桶水回來,看見童淵正對著梅花玉佩發呆。玉佩放在磨槍石上,被夕陽照得溫潤。“先生認識雪梅姐的父親?”他輕聲問。
童淵歎了口氣,把玉佩遞給她:“李伯陽是我年輕時的朋友,他是個郎中,說‘醫者醫身,武者醫心,都是救亂世’。可惜他在黃巾之亂時死了,雪梅這孩子……也走得早。”他拍了拍呂子戎的肩膀,“你能守住對他們的承諾,不容易。”
呂子戎摸著玉佩,想起雪梅姐遞給他艾草汁的模樣,眼眶一熱——他知道,這肩上的繭,不僅是體力的磨礪,更是對“護民初心”的堅守。
二、春秋續考·藥棋長智194年春194年秋)
入春後,童淵的考核換了花樣。每日天剛亮,他就帶著呂子戎上山采藥,背簍裡裝著一本泛黃的《本草》,書頁上滿是批注。“這是仙鶴草,止血最好,采的時候要留根,明年還能長。”童淵蹲在草叢裡,指了指一株帶絨毛的草,“就像護民,不能隻救眼前的難,還要給他們留後路——陶謙討好曹操,就是隻看眼前,沒留後路,最後才被逼得逃去青州。”
一次上山時,草叢裡竄出一條青蛇,朝著呂子戎的手背咬來。他下意識就要拔劍,童淵卻用樹枝輕輕挑開蛇頭:“它隻是在護卵,不是要傷人。你若殺了它,明年這片草裡的田鼠就多了,草藥也長不好。”呂子戎收回劍,看著青蛇鑽進草叢,突然明白童淵的意思——護民不是殺儘所有“威脅”,而是分清“惡”與“不得已”。
三個月後,呂子戎認全了百種草藥,背簍裡的《本草》上也寫滿了他的批注。童淵滿意地點點頭:“能辨藥,就能辨人;能辨人,就能辨亂世的根。”
傍晚的對弈是呂子戎最頭疼的。童淵棋風老辣,總愛用“棄子取勢”——明明能保住“車”,卻故意讓呂子戎吃了,再用幾個“兵”步步為營反敗為勝。第一局輸後,童淵指著棋盤上的“帥”說:“這‘帥’就像曹操,為了保住‘複仇’的‘車’,把徐州百姓這堆‘兵’都棄了,最後滿盤皆輸。”
呂子戎盯著棋盤,突然想起徐州流民哭訴的模樣,豁然開朗。下次對弈時,他故意棄掉“馬”,用“兵”護住棋盤邊緣的“仕”——那是他代表的“流民”。童淵笑了:“總算學會棄子了?”
“是先生教的。”呂子戎拱手,“亂世裡,護民要舍‘一時之勇’,謀‘長遠之安’——就像棄‘馬’保‘仕’,丟的是小利,守的是根本。”
秋分時,童淵從裡屋拿出一本藍布封皮的書,遞給呂子戎:“這是《槍經》,是我年輕時和李伯陽一起寫的,他寫‘護民之理’,我寫‘用槍之術’。你先看著,琢磨透了,才能明白‘槍為護民’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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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戎接過《槍經》,書頁上還留著淡淡的藥香,像是李伯陽的氣息。他摸著封皮上的“落英”紋,突然覺得,自己接過的不僅是一本書,更是兩代人對“護民”的堅守。
三、深秋冬考·崖壁驗基194年冬)
194年的冬天第一場雪落下時,童淵帶著呂子戎來到落馬坡後的鷹嘴崖。崖壁筆直如刀削,隻有幾道窄窄的石縫,崖頂的石縫裡長著三株雪靈芝——形狀像朵小白花,據說能治百病,卻長在百丈高的崖上。
“三日內采回這三株雪靈芝,考核就算過了。”童淵扔給他一根麻繩,“繩子夠長,但能不能上去,看你的根基——內力不勻、腳步不實,摔下來沒人救你。”
第一日,呂子戎剛爬了十丈,腳下的石縫突然鬆動。他慌忙抓住旁邊的野草,野草卻斷了,他整個人往下滑了三尺,手臂被石縫劃開一道血口。“慌什麼?”童淵的聲音從崖下傳來,“氣沉丹田,意守本心,想想趙雄教你的‘踏雪步’!”
呂子戎深吸一口氣,摸出胸口的梅花玉佩貼在掌心。他想起趙雄教他練“踏雪步”時說:“腳要像粘在地上,心要像山一樣穩。”他重新調整內力,足尖點在石縫上,一步一步往上爬。到了黃昏,他隻爬了三十丈,回到地麵時,手臂上的血已經凍住了。
第二日,他學聰明了,每爬一步都先用手指敲敲石縫,確認牢固再落腳。爬到五十丈時,一陣狂風吹來,他的身體晃得像片葉子。他死死抓住石縫,想起徐州流民抱著孩子躲在破廟裡的模樣——“我不能摔下去,摔下去就沒人幫子龍了。”他運起全身內力,將身體貼在崖壁上,直到風停了才繼續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