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年夏·新野流民屋&隆中)
新野的夏天裹著濃綠的桑香,連片的湖桑田像被夏雨泡透的翡翠,葉片上的晨露滾落到土壟裡,洇出淺痕。天剛亮,流民們就鑽進桑林——陳婆婆坐在田埂上,手裡的竹篩曬著剛摘的桑椹,紫黑的果實沾著露,晃得人眼暈;狗蛋抱著個小竹籃,跟在王二身後,踮著腳夠高處的桑葉,嘴裡念叨著“要摘嫩的,蠶寶寶才愛吃”;夏侯娟帶著婦孺圍在桑苗旁,手裡的桑剪是老桑木做的,柄上纏著她編的梨紋桑絲繩,繩尾多打了個小結,“這樣握著手不滑,摘桑葉時穩當”。
“夏侯姑娘,你看這桑椹!”一個婦人舉著竹籃跑過來,裡麵的桑椹堆得冒尖,“剛摘的,甜得很,給狗蛋留些!”夏侯娟笑著接過,挑了顆最大的塞進狗蛋嘴裡,看著他眯眼笑的模樣,眼底也軟了——這孩子自小跟著流民逃荒,現在終於有桑田可守,有安穩日子過了。
身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夏侯娟回頭,見張飛扛著個半人高的桑枝筐,粗聲粗氣地喊:“娟姑娘,俺來幫你裝桑葉!這筐是俺用老桑枝編的,比竹筐結實,還不硌手!”他說著,彎腰往筐裡放桑葉,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琉璃——往日裡握慣丈八蛇矛的手,指節粗得能磨出繭,此刻捏著薄如蟬翼的桑葉,竟透著幾分笨拙的溫柔,連葉尖都沒碰折一片。
夏侯娟忍著笑,遞過塊桑絲帕:“張將軍,擦汗吧,你額頭的汗都滴到桑葉上了,蠶寶寶不愛吃帶汗的葉。”
張飛接過帕子,胡亂擦了擦,目光卻落在桑枝間的細碎白花上——那是桑椹花,小得像米粒,藏在綠葉間,不仔細看根本找不著。他忽然蹲下身,粗糲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花瓣,聲音放輕了些,怕驚著似的:“娟姑娘,你看這小花,不起眼,卻能結出甜桑椹。俺娘以前說,‘花小不礙結果,人實不礙成事’,你編的這梨紋盾,看著簡單,卻能護流民,比啥都強。”
夏侯娟心裡一暖,看著他指尖沾著的桑花粉,忽然想起上次他幫著修桑田渠,為了不踩壞苗,硬是跪著挖土的模樣。“張將軍,你這話說得在理。”她撿起一片桑葉,“就像這桑苗,剛栽時細得像針,長起來就能遮陰、結果,護著咱們過日子。對了,你不是想學編梨紋繩嗎?我教你,編好了給狗蛋,他還等著編香囊送曉月姐姐呢。”
張飛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好!俺學!俺編個最結實的,讓狗蛋的香囊永遠不散!”他坐在田埂上,跟著夏侯娟學編繩,手指被桑絲紮得發紅也不在意,專注得像在練槍法。不一會兒,一條歪歪扭扭的梨紋繩編好了,他遞到狗蛋麵前,等著誇的模樣像個孩子。狗蛋接過,高興得蹦起來:“謝謝張叔叔!等曉月姐姐回來,我就把香囊送給她!”
桑林外的練兵場上,氣氛卻透著股勁氣。劉備站在田埂上,手裡攥著徐庶留下的《護民兵書》,翻到“桑林伏”篇,徐庶的批注力透紙背:“伏兵藏於桑苗間,以桑木為器,護苗為先,製敵為次”。趙雲正帶著白毦兵訓練,士兵們穿著夏侯娟縫的短衫,手裡的桑木槍纏著桑絲繩,槍尖貼著桑苗根劃過,練的正是“桑林伏”的變式——“敵兵”青壯假扮)剛走進桑林,桑木鏢就“嗖”地紮在他們馬蹄前的土裡,剛好逼停腳步,卻沒傷一人一馬。
“子龍,白毦兵越來越精銳了。”劉備指著遠處的陣型,眼裡滿是欣慰,“你教的‘桑蔭護芽’式,既護了流民的苗,又練了兵,元直若在,定要誇你把他的法子用活了。”
趙雲躬身,槍尾的紅綢晃了晃——是夏侯娟用新桑絲補的,混了點紅棉,風吹著像團小火:“主公過獎,都是將士們肯練,更記著護民的初心。昨日王二還來求我,說要跟著白毦兵練劍,‘既能護桑苗,又能擋曹兵,不讓流民再逃荒’。”
兩人正說著,見呂子戎背著個布包往城外走,布包上繡著個小梨紋,是夏侯娟連夜縫的。他走到劉備麵前,從包裡掏出兩包東西:“主公,這是陳婆婆炒的桑仁,這是夏侯姑娘編的梨紋帕,我帶去隆中,給孔明先生看看,讓他知道新野的流民心意。”
劉備拍了拍他的肩,語氣懇切:“子戎,路上小心。若見著孔明先生,多跟他說說流民采桑的事,說說狗蛋的香囊,說說咱們修的桑田渠——這些比‘複漢’‘爭霸’的大道理,更能讓他懂咱們的心意。”
呂子戎點頭應下,踩著田埂往南走。夏日本就悶熱,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到了樊城地界,見幾個流民背著包袱往新野方向去,嘴裡念叨著“新野有桑田,劉皇叔護民,咱們去那安家”。他心裡一暖,想起劉備常說的“護好桑苗,就是護好流民的家”,腳步也更穩了。
剛走沒幾步,就見一個流民踉蹌著從樊城方向跑來,懷裡緊緊抱著棵蔫掉的桑苗,苗葉上還沾著焦黑的痕跡。那人看見呂子戎,像是抓著救命稻草,撲通跪下:“壯士!曹兵……曹兵昨天燒了樊城的桑田!說‘凡跟劉備種桑的,都沒好下場’,俺們的苗全燒了,隻能往新野逃,求皇叔收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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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戎連忙扶起他,指尖觸到桑苗焦黑的葉邊,心裡一沉——曹操這是故意針對新野,想斷流民的生路!他摸了摸腰間的青鋒劍,又看了看遠處隆中方向,語氣堅定:“你彆怕,新野的劉皇叔定會護著你們。我這就去隆中請孔明先生,隻要他出山,咱們定能擋住曹兵,護住桑田!”
那流民連連磕頭,呂子戎從包袱裡掏出些桑仁遞給他:“先拿著墊肚子,往新野走,找陳婆婆,她會安排住處。”
又走了半日,終於進入隆中。遠遠望見一條小河,河上立著架水車,木質輪軸轉得“吱呀”響,把河水引到岸邊的桑田——幾個流民正拿著瓢,往桑苗根上澆,臉上的笑比陽光還亮。水車旁的石橋上,一個穿素布衫的漢子蹲在地上,手裡捏著根桑枝,在石板上畫著什麼,桑枝劃過石板,留下清晰的桑田引水圖,連哪塊田種湖桑、哪塊種荊湖桑,哪塊田該澆多少水,都標得明明白白。
呂子戎走上前,還沒開口,漢子就先抬了頭,笑著拱手:“兄台自新野來?身上帶著桑苗的香呢,是劉皇叔那邊的人吧?”
“在下呂子戎,自新野來。”呂子戎回禮,目光落在石板的圖上,“先生這圖,是幫流民畫的引水圖?看著比咱們新野的渠還細致。”
“在下孟公威,孔明是我好友。”孟公威放下桑枝,指了指水車,“這水車是去年秋造的,有了它,桑田再也不愁澆不上水。去年秋旱,隆中流民的桑苗快枯死了,多虧一位‘月姑娘’路過,畫了圖紙,教我們造了這水車,才保住了半畝苗。”
呂子戎心裡猛地一跳,攥著布包的手緊了緊——“月姑娘”?他連忙掏出夏侯娟編的梨紋帕,遞過去:“先生說的‘月姑娘’,是不是穿素衣,戴鬥笠,會編‘三橫兩縱’的桑枝盾,盾角刻雙線梨紋?這帕子就是仿她的樣式編的。”
孟公威接過帕子,指尖摩挲著梨紋,搖了搖頭:“沒見著模樣,她總戴著鬥笠,遮著臉,隻露著雙手,手上沾著桑汁。編盾的手法倒是‘三橫兩縱’,卻沒刻梨紋,隻在盾心畫了個小‘月’字。她說自己懂些桑苗嫁接,卻沒提過會編梨紋帕——不過,她倒是說過,‘護民不用記名字,隻要桑苗活、百姓安,是誰都一樣’。”
呂子戎心裡一陣失落,卻又很快釋然——不管這位“月姑娘”是不是曉月,她護流民、救桑苗的心意,和曉月、和他們是一樣的。他摸了摸腰間的梨紋玉佩,那是趙雄義兄留的,上麵刻著曉月編的雙線梨紋,“先生說得是,隻要能護民,是誰都不重要。對了,孔明先生今日在嗎?我是來求他出山的,新野的流民盼著賢才,盼著安穩日子。”
孟公威指著遠處的老桑林:“孔明今日去幫流民嫁接桑苗了,就在那片林子裡。不過他性子傲,若見不著誠意,怕是不會見你。”他頓了頓,又道:“孔明常跟我們說,‘賢才擇主,如桑苗擇土’,劉備公帶流民種桑,不燒民房,不搶民糧,是塊好‘土’;隻是孔明愛‘慢’,得讓他看見你求賢的恒心,看見新野的‘活氣’——比如這桑絲帕,比如流民采桑的笑,比如你為了尋他,頂著烈日跑這麼遠,這些比金銀珠寶更管用。”
呂子戎跟著孟公威往老桑林走,遠遠望見幾個流民圍著一棵桑苗,一個穿青布衫的人蹲在中間,手裡拿著桑剪,講解著“劈接”的手法——剪取桑枝、劈開苗乾、嵌入枝條、用桑絲繩纏緊,動作嫻熟流暢,正是徐庶當年教王二的法子。可不等走近,那人就起身往茅廬方向去,孟公威笑著搖頭:“看吧,他又躲了。不過你彆急,把桑仁、桑絲帕放在茅廬外的桑木案上,再留張字條,他見了定會記在心裡。”
呂子戎依言,把東西放在案上,案上還擺著本翻得卷邊的《桑經》,扉頁寫著“桑為民生本”,字跡清瘦有力。他掏出紙筆,寫下一行字:“新野呂子戎再訪,聞‘月姑娘’水車護桑,知先生護民之心。新野有桑田數十畝,流民百餘家,陳婆婆炒桑仁待客,狗蛋編梨紋香囊盼賢。願先生早日出山,共護天下寒士,共安流民之家。”
寫完,他對著茅廬深深一揖,才轉身往新野回。夕陽灑在隆中的桑田上,水車轉得“吱呀”響,像在為這場未謀麵的相遇伴奏。他握著腰間的梨紋玉佩,心裡清楚:求賢之路雖慢,卻有了方向;曉月的線索雖迷,卻多了暖意——隻要護民的初心不變,總有一天,賢才會來,故人會歸。
回到新野時,已是黃昏。桑林裡,張飛還在跟著夏侯娟學編梨紋繩,手指被桑絲勒出了紅痕,卻笑得格外開心;狗蛋拿著剛編好的香囊,在桑田邊等著呂子戎,想問問隆中的情況;劉備和趙雲站在田埂上,望著流民們收工回家的身影,手裡還攥著剛摘的桑椹,要給陳婆婆送去。
“主公!”呂子戎快步上前,“這次雖沒見著孔明,卻得了消息——他懂桑苗,重護民,咱們多來幾次,定能請他出山。對了,隆中有位‘月姑娘’,幫流民造了水車,編的盾也是‘三橫兩縱’式,雖不是曉月,卻也是護民的好人。”
劉備點頭,望著遠處的桑田,夕陽把葉片染成金紅:“好!隻要心誠,金石為開。走,咱們去陳婆婆家,嘗嘗今年的新桑椹酒,也跟她說說隆中的水車,說說那位‘月姑娘’——讓流民們知道,天下還有很多人在護著桑苗,護著他們。”
晚風裡,桑香混著酒香,流民的笑語漫過新野的城牆。狗蛋舉著香囊跑在前頭,張飛跟在後麵,粗聲粗氣地問“香囊編好了沒”;夏侯娟和呂子戎走在中間,聊著隆中的桑田;劉備和趙雲走在最後,望著眼前的安穩景象,眼裡滿是堅定。
一幀幀鮮活的畫麵,像桑苗紮根似的,為“求賢”“護民”“尋故”的主線,埋下了溫柔而堅定的伏筆——隻要桑田還在,流民還在,初心還在,總有一天,賢才會歸,故人會回,天下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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