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進老樓的第三個月，開始聽見門後的聲音。
那是棟建於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單位宿舍樓，牆皮斑駁得像老人皸裂的皮膚，樓道裡永遠飄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混著誰家炒菜的油煙，黏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我租的是四樓西戶，一室一廳，月租一千二，在這個三線城市算是便宜得離譜。中介當時反複叮囑，“晚上聽見什麼動靜都彆開門，老樓隔音差”，我以為是鄰居家孩子哭鬨或者水管漏水，沒往心裡去。
真正開始不對勁，是從那個雨夜。
那天加班到十一點，我撐著傘往回走，雨水把樓道台階泡得發滑，聲控燈壞了大半，走三步才能亮一盞，昏黃的光在腳下晃悠，像鬼火似的。到四樓時，我掏鑰匙的手突然頓住——我家的門，竟然虛掩著一條縫。
我明明早上出門時反鎖了三道鎖。
心臟猛地往下沉，指尖的鑰匙串叮當作響。我屏住呼吸，輕輕推開門，客廳裡一片漆黑，隻有陽台窗戶沒關嚴，雨絲飄進來，在地板上積了一小灘水。“誰在裡麵？”我喊了一聲，聲音發顫，沒人回應。
我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沙發、茶幾、電視櫃，一切都和早上出門時一樣，沒有被翻動的痕跡。難道是我記錯了？我走到門邊，檢查了門鎖，三道鎖都好好的，沒有被撬動的痕跡。
就在我準備放下心來的時候，臥室裡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電筒的光柱瞬間指向臥室門。臥室門是關著的，那聲音就是從門後傳出來的，像是有人在門後輕輕摩挲著什麼。
“誰在裡麵？”我又喊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更響了些，但還是沒人回應。
我慢慢挪到臥室門邊，手指放在門把手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門——
臥室裡空無一人。
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窗簾拉得密不透風，沒有任何外人闖入的痕跡。那“沙沙”聲也消失了，隻剩下我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我在臥室裡轉了一圈，衣櫃、床底、書桌下，都檢查了一遍，什麼都沒有。難道是老鼠？可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老鼠能弄出來的。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聽。
那天晚上，我開著燈睡了一夜，耳朵卻一直豎著，生怕再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可直到天亮，都沒再發生什麼異常。
本以為隻是虛驚一場，沒想到從那以後，怪事就接連不斷。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客廳看電視，突然聽見臥室門“哢噠”響了一聲。我以為是風吹的，沒在意，可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比剛才更清晰，像是有人在門後輕輕轉動門把手。
我關掉電視，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門邊，屏住呼吸聽著。門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臥室裡依舊空無一人，門把手好好的，沒有任何被轉動過的痕跡。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晚上都會發生類似的事情。有時是門後的“沙沙”聲，有時是門把手的“哢噠”聲，有時甚至能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從臥室門後一直延伸到客廳。我找物業來檢查過，門鎖沒問題，水管沒問題，電路也沒問題，物業師傅說“老樓就這樣，彆自己嚇自己”。
我開始失眠，每天晚上都睜著眼睛到天亮，精神越來越差，上班時頻繁出錯，被領導批評了好幾次。我甚至想過搬家，可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違約金要兩千塊，我剛畢業沒多久，沒那麼多錢。
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事情。
那天周末，我在家收拾東西，想把臥室裡的舊衣櫃挪個位置。衣櫃很重，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挪開，可當我看到衣櫃後麵的牆時，瞬間僵住了——
牆上有一個巴掌大的洞，洞口邊緣很粗糙，像是被人用東西鑿出來的。我蹲下身，往洞裡看了一眼，裡麵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我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往裡照，光柱穿過洞口，竟然照到了對麵的牆——這洞竟然是通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中介說過，這棟樓的戶型是對稱的，我家對麵是四樓東戶。難道這個洞是通向東戶的？
我站起身，走到客廳，透過貓眼往對麵看。東戶的門緊閉著，門口堆著一些雜物，看起來像是很久沒人住了。我問過鄰居，鄰居說東戶的主人在幾年前就搬走了，房子一直空著。
那這個洞是誰鑿的？洞的另一邊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