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頭?”我爹試探著喊了一聲。
黑影慢慢轉過身。我爹的手電筒照過去,照見了一張臉——那是老林頭的臉,卻長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嘴角的笑還在,眼睛裡卻淌著血,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聲。
“是我啊,”黑影的聲音很細,像女人的聲音,“我找替身,還差一個呢……”
我爹嚇得大叫一聲,手裡的菜刀掉在地上。黑影猛地撲過來,撞開了門。我娘抱著我躲到床底下,我透過床縫,看見黑影掐著我爹的脖子,我爹的臉很快就憋得發紫,眼睛睜得溜圓,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跟老林頭、張叔一模一樣的笑。
黑影鬆開手,我爹倒在地上,沒了氣。她轉過頭,朝著床底看過來,眼睛裡的血還在流。我看見她的脖子後麵,有一個鮮紅的印子,像朵花。
“找到你了,”她笑著說,聲音像風一樣飄過來,“最後一個替身……”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像被扔進了冰水裡。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我看見她慢慢走過來,伸出手,指甲又長又黑,像老林頭的指甲。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雞叫。天快亮了。
黑影的動作突然停了,她抬頭看向窗外,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算你命大,”她狠狠地說,“明天晚上,我再來找你……”
說完,她轉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我娘抱著我,哭得渾身發抖。我爹躺在地上,眼睛還睜著,嘴角掛著笑,脖子後麵,有一個鮮紅的印子。
第二天,村裡又埋了兩個人——張叔和我爹。王阿婆說,他們也得走直葬,不然會變成“走屍”。可這次,她在黑布裡裹了七片柳葉,還在坑邊插了七根桃木枝。
埋完我爹,王阿婆把我拉到一邊,偷偷塞給我一個布包:“這裡麵是糯米和符紙,晚上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頭底下。那女煞明天晚上還會來,你得躲著點……”
我攥著布包,心裡害怕得很。我知道,明天晚上,她還會來。她要找最後一個替身,而我,就是她的目標。
夜裡,我把布包放在枕頭底下,躺在床上,不敢閉眼。窗外的風還在吹,像女人的哭聲。我聽見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還是用頭撞,一下一下,撞得門板都在晃。
我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出聲。敲門聲停了,又傳來指甲刮門板的聲音,“刺啦刺啦”,越來越近。
突然,刮門聲停了。屋外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很細,很好聽,卻聽得人渾身發冷。
“我知道你在裡麵,”她說,“你躲不掉的……”
我感覺枕頭底下的布包越來越燙,像是要燒起來。我緊緊攥著布包,心裡默念著王阿婆教我的咒語。
過了一會兒,屋外的笑聲停了。我聽見她走了,腳步聲很輕,像踩在棉花上。
我鬆了一口氣,剛要睜開眼睛,就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那隻手很涼,指甲又長又黑,像老林頭的手。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張臉湊在我麵前——是那個女煞!她的頭發散在我臉上,帶著一股土腥味。她的眼睛裡淌著血,滴在我的臉上,冰涼冰涼的。
“找到你了,”她笑著說,“最後一個替身……”
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我感覺她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越來越緊。我看見她的脖子後麵,那個鮮紅的印子,像朵花一樣,在我眼前越來越大。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耳邊傳來她的聲音:“彆怕,很快就好了……你會跟他們一樣,笑著,永遠留在村裡……”
最後一刻,我看見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跟老林頭、張叔、我爹一模一樣的笑。窗外的雞叫了,天快亮了,可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天亮了。
後來,村裡又多了一座直葬坑。王阿婆說,那是最後一個坑了。從那以後,村裡再也沒人在陰雨天暴斃,也沒人見過那個女煞。
隻是每年陰雨天,後山的直葬坑邊,總會傳來女人的哭聲,還有指甲刮木頭的聲音,“刺啦刺啦”,像在找什麼東西。村裡的老人說,那是女煞在等下一個替身,等夠三個,她就能從鬼變成煞,永遠留在村裡。
而我,就躺在那個坑裡,穿著黑布衫,眼睛睜得溜圓,嘴角掛著笑,等著下一個陰雨天,等著下一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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