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乾什麼!”我衝進去,一把奪下他手裡的刀。他抬起頭,我才發現他的眼睛變了——瞳孔裡沒有黑色,全是金色的銘文,像無數條細小的金蛇在裡麵遊走。
“它在我身體裡,”他喃喃地說,聲音不是自己的,帶著一種古老的、沙啞的腔調,“它說,隻要把記者的影子獻出去,就能讓我活……讓我成為新的守陵人……”
他突然撲過來,指甲變得又尖又長,像爪子一樣抓向我的脖子。我下意識地舉起阿明塞給我的護身符,青銅表麵瞬間燙得像火,我甚至能看見上麵的花紋在發光。哈桑教授的手碰到護身符的瞬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像被火燒到的野獸,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我看著他的身體,突然發現他的影子在慢慢變淡,從腳開始,一點點往上抽離,最後飄向帳篷外,朝著坑口的方向飛去,在空中散成無數金色的碎末,像一場詭異的金色雪花。
帳篷裡隻剩下我和阿明,還有地上那本吸了血的紙草卷,上麵的文字還在變,最後停在一行字上:“還差八個。”
“我們必須炸了它,”阿明的聲音很堅定,“隻有炸了血祭坑,才能擋住缺口,不讓它再拿影子。”我們從越野車的後備箱裡翻出炸藥,是之前準備用來清理坑道石塊的,抱著炸藥往坑口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腳下的沙子總在往鞋裡灌,像有什麼東西在拉我的腳。
剛走到坑邊,我就聽見坑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小雅的,是老鄭的,還有三個雇工的,他們的聲音混在一起,軟乎乎的,卻帶著刺骨的冷,像從地底下鑽出來的:“林曉,下來啊,這裡好暖和……沒有風,沒有沙子……”
“彆聽!”阿明抓住我的手,“那是它在騙你!它想讓你主動把影子送過去!”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突然發現我的影子正慢慢變淺,邊緣開始透明,像要被風吹散。風從坑裡吹出來,帶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我的影子被風吹得往坑口飄,像要脫離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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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你的影子了!”阿明把護身符塞進我手裡,又把炸藥包推到自己懷裡,“你走,往公路跑,找警察!我來炸!我爺爺說過,守陵人的血,能暫時鎮住它,我能多撐一會兒!”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想把他拉回來,可他已經抱著炸藥衝進了坑道。我聽見裡麵傳來他的聲音,帶著決絕:“記住!彆回頭!永遠彆再靠近金字塔!”
接著,是一聲巨響——炸藥爆炸了,坑道裡湧出大量的黃沙,像一場小型的沙塵暴。我聽見裡麵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不是人的聲音,是一種尖銳的、像是金屬被撕裂的聲音,震得我的耳膜發疼。
黃沙慢慢落下,坑口開始合攏,沙子像有生命一樣,一點點填滿坑道,最後恢複成平整的模樣,仿佛這裡從未有過什麼陪葬坑,從未有過一場血腥的祭祀。
我跌坐在沙地上,手裡攥著發燙的護身符,看著遠處的胡夫金字塔,它還是像尊沉默的巨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夕陽西下時,遠處傳來警車的聲音——是我昨天偷偷報的警,當時我還抱著一絲希望,想著能有人來救我們。
警察跟著我來到坑口,卻隻看見一片平整的沙地,沒有坑道,沒有銘文,甚至連營地的痕跡都被黃沙埋得乾乾淨淨。他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隻有我手裡的青銅護身符,還帶著一絲餘溫,證明那五天的經曆不是我的幻覺。
後來,我回到了中國,辭掉了記者的工作,把所有和埃及有關的東西都鎖進了箱子。可怪事並沒有結束。
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站在血祭坑裡,坑壁上的銘文拚成一張張臉,小雅、老鄭、哈桑教授、三個雇工……他們都在笑,臉上的銘文還在遊走,說:“林曉,你的影子,暫時借我們用一下,等湊夠13個,就還給你……你看,還差七個呢……”
我每次從夢裡驚醒,都會發現床單上有金色的銘文,像用沙子寫的,一摸就散,卻總能看清上麵的字:“還差七個”“還差六個”……數字一天天減少。
上個月,我收到一封來自開羅的信,信封上沒有寄件人,沒有郵票,像是憑空出現在我的郵箱裡。我拆開信封,裡麵隻有一張照片——是血祭坑剛被發現時的場景,照片裡,哈桑教授、小雅、老鄭、三個雇工,還有我,都站在坑邊微笑,陽光很好,我們的臉上都帶著期待。
可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照片裡的我們,每個人的腳下,都沒有影子。
照片的背麵,用金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字,筆跡和棺蓋上的銘文一模一樣:“13個影子,還差最後一個。”
我猛地衝到鏡子前,看著裡麵的自己——我的頭發裡沾著幾縷金色的粉末,眼角的皮膚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最讓我恐懼的是我的影子——它已經淺得快要看不見了,站在陽光下,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輪廓,像隨時會被風吹散。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刮得窗戶“哐哐”響,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我想起阿明最後說的話:“沙會吞時間,也會吞影子,吞了影子的人,就會變成銘文,永遠困在金字塔的石頭裡……永遠……”
鏡子裡,我的瞳孔慢慢變成了金色,裡麵開始有銘文遊走,像一條條細小的金蛇。我伸出手,想摸一摸鏡子裡的自己,指尖碰到鏡麵的瞬間,沒有冰涼的玻璃觸感,隻有一片刺骨的寒冷——是沙子,是吉薩高原的黃沙,正從鏡子裡湧出來,裹著我的手,往裡麵拉。
我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鏡子裡的我,嘴角慢慢裂開,像坑壁上的銘文一樣,裂到耳際,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我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從身體裡抽離,飄向鏡子裡的金字塔,最後貼在一塊灰白色的石頭上,變成了一道新的銘文。
鏡子裡的黃沙還在湧,我知道,我要回去了——回到那個血祭坑,回到金字塔的石頭裡,成為第十三個祭品,成為新的銘文,永遠困在那裡,等著下一個“還差一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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