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個月的賬本我核對完了,就是那個青花瓷瓶的......
蘇挽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
櫃台上的青瓷茶杯一跳,茶水濺在剛整理好的賬本上,墨跡立刻暈染開來。
哎呀!蘇挽手忙腳亂地去擦,卻碰倒了旁邊的筆架。
我一把扶住搖晃的貨架,抬頭看向天花板——積年的灰塵正簌簌落下,在陽光下形成一道道光柱。
地震?我皺眉,下意識摸向胸前的斷塵剪。
蘇挽飄到窗邊,透明的臉龐貼在玻璃上:奇怪,外麵很平靜...柳樹一動不動,連片葉子都沒晃...隻有當鋪在震...
她話音未落,儲藏室方向傳來的一聲悶響,緊接著是接二連三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拚命掙脫束縛。
那聲音讓我想起小時候見過的困獸,瘋狂地撞擊鐵籠。
不好!我一把抓起櫃台下的斷塵剪,剪刀入手冰涼,執念物品暴走了!
儲藏室的門在我手碰到把手的前一秒自動彈開,一股混雜著各種顏色的霧氣噴湧而出。
紫色的霧團中隱約浮現胡離的狐狸輪廓,那雙狹長的眼睛閃著危險的光;
數十根紅線像活蛇般在空中扭動,發出的聲響。
最可怕的是那麵唐代古鏡,鏡麵如同沸水般劇烈波動,一隻蒼白的手正從裡麵慢慢伸出,指甲縫裡還帶著暗紅的血跡...
退後!我一把將蘇挽拉到身後,她的手腕冰涼得像塊寒玉。我舉起斷塵剪對準那團混亂,手心裡全是冷汗。
剪刀在我手中劇烈震動,那道裂痕泛出不祥的血光,像是要滲出血來。
我咬破指尖,將血抹在剪刀刃上——這是爺爺教過的應急方法,用至陽之血激發剪刀的靈力。
剪刀發出一道扇形紅光,所過之處,躁動的執念物品稍稍安靜了些。
紫霧縮回儲藏室門口,像隻被嗬斥的貓;紅線垂落在地,但仍不安分地扭動;
鏡中的手遲疑地停住了,指甲輕輕刮擦著鏡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但這平靜隻持續了幾秒。儲藏室內突然傳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像是千百把刀在互相刮擦。
緊接著所有執念物品同時爆發出更強的能量波動。紫霧膨脹到填滿半個房間,隱約可見狐狸尖銳的獠牙。
紅線如鞭子般抽打四周牆壁,在木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古鏡中又伸出第二隻手,兩隻手扒著鏡框,似乎要把整個身體都擠出來...
老板!蘇挽尖叫一聲,一根紅線如毒蛇般朝她麵門抽去。
我飛撲過去用剪刀格擋,紅線與刀刃相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斷塵剪上的裂痕隨著這次撞擊又擴大了一絲,我幾乎能聽到金屬崩裂的細微聲響,像是冰麵在開裂。
蘇挽,去拿水鬼的珍珠!我一邊抵擋四處飛舞的紅線,一邊大喊,聲音因為緊張而嘶啞,在儲藏室最裡層的檀木盒子裡!用珍珠的淨化之力!
蘇挽猶豫了一下,透明的身體微微發抖:但、但我進不去...那些東西會...
確實,儲藏室現在被各種暴走的執念能量封鎖,她一個弱小的鬼魂貿然闖入太危險了。
我正想另想辦法,儲藏室內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胡離的嗅覺容器破了!
紫色霧氣瞬間變得濃稠如液體,在空中凝聚成一隻巨大的狐狸頭顱,足有磨盤大小,張嘴向我們咬來。
我倉促舉起剪刀,卻聽到一聲脆響——剪刀上的裂痕又擴大了,紅光變得時斷時續,像是接觸不良的燈泡。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閃過我身邊,徑直衝向儲藏室。蘇挽的長發在身後飄揚,像一麵決絕的旗幟。
蘇挽!不要!我驚呼,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
她頭也不回地紮進紫霧中,瘦小的身影瞬間被各種顏色的能量吞沒。
我的心沉到穀底——那麼純淨的鬼魂,在暴走的執念能量中恐怕撐不過三秒...我仿佛已經看到她靈體潰散的樣子。
突然,儲藏室內迸發出一道純淨的白光,穿透紫霧和紅線的封鎖。
白光所到之處,躁動的能量變得柔和了些,像是狂暴的野獸被安撫。